因事情急迫,穆夫人并没有跟她解释多少,只跟她说明舒是她的故人之女。
穆夫人身份就摆在那,不管她心中有多惊疑和担心,也知道自己必是留不住明舒了。
她道:“舒儿,你不必担心阿娘,阿娘先前已经找人送了信给周家,等你走后就会带着石桉和石文先去周家避上一段日子,等赌坊之事了了,阿娘就会请孟氏宗族出面,了了这件事情。”
孟伯年在这件事上的作为已经彻底寒了她的心,她是不打算再跟他继续过下去了。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这些年,孟伯年愚孝,无休止的迁让纵容孟仲志早就让她厌倦,夫妻也早没了多少感情。
今日之事,如果不是突然出现的穆夫人,她毫不怀疑他们会就这样把明舒卖到窑子里去的。
而且,她也相信,这不会是一个结束。
你能相信一个嗜赌之人说从此以后好好过日子的话吗?
孟伯年今天能为了他弟弟卖掉女儿,明天就一样能为了他弟弟爹娘卖掉自己和两个儿子。
而两个儿子性格桀骜,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再继续住在一起,难保他们一冲动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毁了他们的一辈子,还不如想法子早早带他们离开。
第6章
周氏心中已有决定,但在她眼里明舒还小,此刻更不是说这些让她担心自己的时候,便只道:“舒儿,你放心,有穆夫人的嬷嬷在,你阿……孟家人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拿我怎么样的。”
说着又冷笑道,“更何况以他们的德性,怕是还想求着我,让我找你救他们的心肝儿子,宝贝弟弟呢,呸。”
“阿娘,你想要我管他们吗?”明舒问道。
她不可能管孟家人,她没直接把他们切片已经算是他们走了大运了。
但她虽然心中已这么决定,却还是想问过周氏。
处置孟家人,她也不是只有一种方法。
周氏听明舒这般问,脸上是浮现出了厌恶和痛恨。
她道:“管?怎么管?舒儿,你自小善良,但你可知道一个女人被卖到窑子以后过的会是什么样的生活?他们能做出这样的事,你杀了他们都不为过!”
窑子,那可是窑子。
女儿才八岁,他们就能起这样的心,做这样恶毒的事,一想到这个她就不寒而栗。
她说着又将明舒拉入怀中,道,“舒儿,以后阿娘就不能在你身边照顾你了,阿娘也不知道你将来会遇到什么人,遇到什么事。阿娘不知道将来别人会不会教你什么事都要以家族的利益为重,为了什么其他的事情就要让你委屈求全,但在阿娘眼里,舒儿你才是最重要的,将来若是遇见有心害你之人绝不能心慈手软,遇到说着大道理想要牺牲你换取利益的人也绝对不要就忍让听从,舒儿……”
她并不知道女儿未来的家人会怎么样。
但当年青州城破,只是一个护卫护着她离开,很难说亲生父母还在不在,又还有什么亲人在这世上。
现在就这么突然被带走,她又是长成这副模样,周氏实在很难不担心,可她却根本护不住她。
“阿娘!”
明舒的泪一下子又滚了下来。
她说,在她眼里,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她道:“阿娘,你跟我在一起好不好,你离开孟家,跟我在一起,当年那护卫本来就是将我交给阿娘代为照顾,阿娘您留在我身边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不,这件事情我会安排好的。”
她会安排他们离开,但却不会委屈她跟着自己进国公府或者长公主府做个嬷嬷,或者让国公府捏住了他们。
她会护着他们以后都好好的活着。
她擦了擦自己的泪,觉得自己重回到了小时候的身体,怎么情绪也跟着像个小孩子了。
她深吸了口气,道,“阿娘,我不会有事的,以后我们还在一起,而且,我不是还有哥哥,以后谁敢欺负我,哥哥会揍他们的。”
说完她就转头看向一直站在一旁的孟石桉和孟石文,道,“对吗?大哥,二哥,以后谁敢欺负我,你们就会帮我揍他们。”
“当然,”
孟石桉原本一直沉着脸,此时听明舒这般说,看着她的表情却忍不住笑了出来,而孟石文更是举起了自己的拳头挥了起来,道,“谁敢欺负妹妹,我就把他揍成死猪头。”
明舒看他这样,想到今早他才真的把人揍成了猪头,也抿唇笑了出来。
他们一直都这样。
前世的时候,他们后来也一直都在她身边,为她出生入死。
从来不曾因为她不是他们的亲妹妹而有任何改变过。
不过想到现在和前世发生的事情已经不一样了。
前世是孟伯年对不起她,害死了他们的阿娘,所以他们对孟伯年恨之入骨,但这一世却有所不同。
她收了笑容,问道:“大哥,二哥,今天我没有管孟仲志的死活,也没有制止穆夫人伤害你们的祖父祖母,你们会不会觉得我心太狠?”
这回孟石桉也还没开口,孟石文就已经挥着拳头满脸戾气地道:“妹妹你说什么?我们怎么会觉得你心狠,他们竟然想要把妹妹卖进那种地方,难道还要去替他还赌债吗?我呸,别说替他还赌债,我还想亲手打死他呢。”
孟石桉一巴掌拍了孟石文的脑袋一下,这才对明舒道:“妹妹,赌债是他自己欠下的,本来就该他自己还,想来祖父母和阿爹他们也不会不管他,定会倾家荡产替他还债的。妹妹你不必替我们担心,以后照顾好自己就行。”
明舒的眼睛有些发酸,她点了点头。
他们不怪她就行,至于他们和孟家其他人的关系,是他们自己的事情,她也不会插手。
她忍了忍眼中的泪意,道:“大哥,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孟石桉嘴角沉了沉,但还是道:“我打算去参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