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师只说是因果,具体的就不愿意再说了。”唐敏皱眉道,“这些问题,或许只有叶先生才知道了。”
容禛知道叶闻观当初说过他欠了陆徵一次,可那种小小的人情值得他们豁出性命来还吗?魏王手中究竟隐藏了多少底牌?光那奇怪的火霹雳,他们手中有的绝不会弱于当初给羯人的那些,更别说还有其他了。了尘大师是方外之人,叶闻观更是万事不理的,这样的两个人,究竟为什么要来帮助他?
这些问题只能他亲自去问叶闻观了。
船是顺流而下,所以很快就到了目的地,他们下了船又换了马,行了一个时辰之久,才到了一处别院。
唐敏轻轻地敲了一下门,很快门就被打开了,里头正是唐敏的手下。
那人见到他们很是高兴,一边警惕地望着四周,一边把身体让开,让他们进来。
这别院里头布置得极为精巧,却又处处透着自然古朴的感觉。几乎只是一眼,容禛就知道这院子的主人定然就是叶闻观。
说曹操曹操到。
容禛刚这么一想,就见别院里头走出一人,温文尔雅君子如玉,正是叶闻观。
叶闻观拱了拱手:“楚王殿下,又见面了。”
容禛淡淡道:“我本以为叶先生并不想再见到我。”
叶闻观一笑:“在下欠了陆徵小友一个人情,如今正好将这人情还上。”说着,他朝屋子里比了比,“不如我们进去说。”
容禛颔首道:“恭敬不如从命。”
两人进了房间,叶闻观将红泥小炉上烧开的水倒入茶壶之中,他本是大家公子,茶道一门极其精通,再加上修习无为道多年,动作之中自然带着一丝率性不羁,却让他的动作宛若行云流水。
他倒了两杯茶,一杯递给容禛:“请。”
容禛心中的确有许多疑惑,但他却克制了自己,伸手接过茶水,只见茶汤碧绿澄澈,茶叶宛如一条条舒展的银鱼,正是今年新摘的上等茶叶。容禛直接将一杯茶都喝了,才道:“叶先生特意拿这样的好茶来招待,却只有本王一人,岂不可惜?”
叶闻观轻笑一声:“来人,去将陆公子请来。”
陆徵很快就跟着人过来了,一眼就看到了容禛,他顿时克制不住自己心里的激动,直接冲了过去一把抱住容禛。当初他跟着叶闻观离开,在路上叶闻观才将事情给说明白,知道有人要埋伏容禛,陆徵那一刻的心都停了半拍,如果不是担心自己会碍手碍脚,他只怕就要跟着人一块去接容禛了。如今看到容禛平安无事,他心中的大石头瞬间落了地,这才有些忘形。
叶闻观就当没看见一般,待陆徵意识到他的存在,红着脸从容禛身上下来之后,才淡淡道:“如此,楚王殿下可相信在下的诚意了?”
容禛郑重地行了一礼:“多谢叶先生。”
叶闻观又是一笑:“楚王殿下,在下说了,在下只是为了还陆徵小友一个人情,您真正该要谢的人,是了尘。”
他说着,看了看天色,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时已经积聚了乌云,外头狂风大作,将树叶打得“哗啦啦”作响。
叶闻观伸手又拿过一个茶杯,倒了一杯茶,却并没有递给陆徵,而是往地下一洒,轻声道:“老秃驴,你因果已还,早登极乐吧。”
容禛和陆徵都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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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韩诸的手上握着一把样式古怪的手枪,此刻枪口正冒着烟,枪管因为火药擦过而发烫。
了尘胸前的血花渐渐晕开,他却仿佛早有预感,并未因为死亡的到来而恐惧惊慌,反倒有种尘埃落定的平静之感。他的嘴角轻轻扬起,随着他身体朝后倒去,他看到一行飞鸟被这枪响惊动,“扑棱棱”地从他眼前的那一方天空飞过去。
韩诸并未再看了尘的尸体,他将枪收好,面容冷峻地朝着容禛逃走的方向看过去,眼中闪过一道狠厉的光芒。
第一百二十五章 报君恩
就在容禛等人被埋伏的同时, 简余反倒超过了他们, 接近了燕京, 只是他既没有去和陈江等人汇合,也没有进城中去找罗现,反倒隐藏了身份, 在外城随意找了一间客栈住下。
此时在客栈的大堂里,几名书生模样的人正凑在一起闲聊。
一人道:“不知新君登基后会不会加开恩科,两位兄台还是先莫要着急回乡, 不如留在燕京好好温书。”
“李兄的意思我等哪里不明白, 只是如今形势未明,若是……只怕卷入是非啊。”
他的未尽之语其他两人都心知肚明, 永宁帝驾崩,二皇子、四皇子一死一伤, 那早年被打成谋逆的魏王居然在不知不觉中掌控了整个燕京,先不说魏王是不是真的能够登基, 而即便他登基了,他在这种情况之下登基多少有些名不正言不顺,这四方武将能服?楚王殿下能服?万一魏王这位置没有坐稳, 他这一批恩科的学子的身份就会极其尴尬, 如此形势,也难怪这两人犹豫。
简余没有再听下去,他将茶喝尽,放了几个铜板在桌上,便低着头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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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魏王控制了燕京, 简余自然不敢飞檐走壁,他一路上都注意着,却是走到了赵府门口,他没有去找罗现和陈江,反倒来找了赵学谦。
赵家的仆人将他引了进去,简余进入赵学谦书房的时候,他正在擦拭一把匕首,见到简余他却并不意外,漫不经心地将手中的匕首转了转,才道:“简侯爷,好久不见。”
简余冷声道:“你究竟站在哪一边?”
赵学谦哈哈大笑:“简侯爷这话从何说起?”
“魏王此人行事向来缜密,更何况此事他计划了多年,又怎会临到头,竟然让玄甲卫统领带着传位昭书和玉玺逃走?”简余摇摇头,“我想来想去,只有可能是你从中作梗,却不知你为何没有引起魏王的怀疑?”
赵学谦将匕首放下,笑道:“不愧是简侯爷,没错,我在其中的确起了一些作用,但你放心,我是一直站在你这边的。”
“那我倒要听你解释一二。”
“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整理大理寺的案卷,却无意中发现了一份有趣的案卷。”赵学谦顿了顿,才道,“在二十年前,大理寺审理魏王谋逆案中,魏王的党羽中有一人名叫虞恪,此人是魏王的亲舅舅,红叶夫人嫡亲的弟弟,只是他虽然有如此身份,却只是判了一个不痛不痒的流徙,比起那些动辄抄家灭族的人来说,不知要幸运到哪里去了。”
简余慢慢将眉头皱起来。
“这还不算。”赵学谦接着道,“我对此人产生了兴趣,便去找了他的流放记录,简侯爷不如猜猜,此人如今在哪里?”不等简余回答,他便说出了答案,“此人的流放地居然是宛州,此地虽说离燕京尚远,但也是繁华之地,他一个谋逆之人,如何能够享受到这般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