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视线错到福安身上,那个太监自打他出口开始那刻起便一直行着礼,勾着身,看不出什么样子来,太子却知道他就是福安了,齐灏身边的大太监,来时不曾瞧见,是刚刚赶过来等着的吧,眼下一转,想到许是端王府里出了什么事儿,不管是什么事儿,都别在这时作妖才好。太子没再说话,点了点头,脸上仍是笑意不减,慢慢转过身来,朝亦枫阁内走去。
李梓瑶起高热与商讨淮南海贼、朝中党羽作乱、太子一党能否稳固的大事儿相比,孰轻孰重一目了然,怎么选择,根本无需犹豫。
可是……府中无人,他不回去,连个支事儿的都没有,在这个年代,哪怕是高热,也可能会要了人命的,尤其在这样的天气,极不好养,该怎么办?
这便是他眉间所有的纠结。
“福安,你……”
福安,你先回去照看着,若是有什么事儿,再差人过来告知我。这是他想要说出的话,然而刚吐出三个字又被咽了回去,高烧还不算事儿吗,告知自己又怎么了,自己做了什么吗?犹豫了那么久不还是不打算回吗?他自嘲的掀起嘴角,越发觉得自己可笑了。就一句话,若今天来问是甄夕络病了,自己回不回?他是会回的吧。
会有很多理由可以回,临行前再聚不迟,聚不成去找皇兄了解也可,要想达成目的法子多了,灵活的很,不是吗?
为什么犹豫了,她最需要自己的时刻能有几?却还要错过。
也不为什么,不过是没把她放在那个位置罢了。
这样分析透彻了,也许心里该有些释然的,最起码也是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明朗才是,可是并没有,反而更沉重了。
……她大抵也是想让自己回去的。
就像上次,嘴上强硬,什么也不说,可却一直在闹别扭,他一辈子都没接触过几个女人,到底是迟钝了些,当即恼了,可是与她相处久了,再忆起之前的那些,反而看清了。
“王爷?”看齐灏仿若出神的样子,福安试探的喊道。
“嗯?”讲真,李梓瑶最喜欢的就是打断齐灏神游之后,听他从喉间轻轻的溢出的一声“嗯?”低沉像是被虚化了,有点儿淡淡的性感。
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福安除了脸疼再无其他感觉。
你问其他感觉指什么?就是迷醉在这让人怀孕的嗓音里的幸福感什么的。
“王爷您刚刚说什么?”后半句话被风卷跑了么,他只听见王爷喊了自己。
福安是觉得王爷该回去一趟,不能什么事儿人都担着,末了还叫人伤心,故意道:“今儿早上墨笙墨竹两个姑娘进去瞧了,说是怎么都喊不醒,王妃平日里也不生个病的,这次可能真有些重了,不然也不能让两个姑娘慌成那样!您是没瞧见。”他是希望王爷能听进去,好回府看看的。
如此久的沉默中,福安都有些心灰意冷了,突然听到齐灏说:“你在这儿等着,我稍后就出来。”那张倭瓜脸终于绽开了,陡然一喜,“唉、唉、奴才等着您。”
......
这次倒没让福安久等,齐灏很快便出来了。很显然在这个抉择问题中,曲曲折折,好在李梓瑶的病情终是占了上风。
方才还沉郁的不行,出了亦枫阁却陡然一轻,仿佛那些压抑着自己的东西都被抛开了。也算是顺从内心了。齐灏掀开帘子扬了扬嘴角,却是今日第一个真心的笑了。
福安跟齐灏一起上了马车,坐在右侧手边,眼神看向齐灏,心下感叹他身子骨果然结实,大冷天的自己裹了这么厚还恨不得缩成一团,他穿的单薄些还舒展着。
正走着神齐灏问话了,“什么时候病的?”
“这......奴才也不知,今早奴才过去,墨笙、墨竹在门外守着,去唤的时候才发现的。”福安回道。
“明明昨儿个夜里还好好的,怎么说病就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