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公主首肯,此事一点不危险。因为,那个矿,就在骁骑营的防区。”
朱赢本欲去端茶的手顿了顿,又缩了回来,抬眸看着赵翀问:“所以呢?”
“我打算在那里开设一片采石场,若公主能与世子提前通个气,让骁骑营不来打扰采石场的正常运作,所得利益,我与公主一人一半。”赵翀道。
朱赢沉吟。
赵翀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十六岁的女孩,真是草芽儿一般的鲜嫩,尤其那双顾盼生辉的眼睛,看人的时候凛然强势,唯独这般垂下眸去思量时,长长的眼睫微阖,反倒显出几分稚嫩的温柔来。
不知她在求饶时,这双眼又会是何等光彩?
“赵掌柜认识盛道文么?”思虑了片刻,朱赢忽然问。
“盛默全的长子?认得,我与他们有生意往来。”
朱赢笑得别有深意,问:“比之于我,赵掌柜觉得他这个合作对象如何?”
赵翀向后靠在椅背上,道:“为何一转眼,我们的关系就从合作变成了利用?”
朱赢毫无愧色:“合作的本质不就是互相利用?赵掌柜做了这么多年生意,莫非还与谁合作出感情来了?再者,我有此一提,完全是从现实出发,不得已而为之。”
“愿闻其详。”
“盛家将嫡女嫁给李延寿这事,赵掌柜应当知晓吧。只这一条,便足以让我将猛龙军这一派当做我夫李延龄登位的绊脚石,相信在他们心中,我亦如是。在此等情况下,我与他们不管哪一方都不敢独自与赵掌柜合作此事,但只要有一方肯退步,此事便成了八分。我愿做这退步之人,你与他合作,我装聋作哑,你们所得之利我也不想分。只不过,那七万五千两银子我就不还给赵掌柜了。”朱赢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前,笑道:“就当封口费。”
“公主如此慷慨,倒让赵某刮目相看了。”赵翀道。
朱赢正端着茶杯喝茶,闻言眼梢微微一挑,道:“其实赵掌柜心中明镜一般,又何必说这等违心之语?我不管你冒此风险到底为了什么,比起参与这件事所获之利,我更想要盛道文的把柄。至于肯不肯成全朱赢,端看赵掌柜与朱赢合作的诚意了。”
“眼下看来我好像只有两个选择了,第一,放弃这片矿。第二,任由公主摆布。这样的感觉……真是不爽。”赵翀一只手罩住茶杯。
朱赢眼尖地发现那只茶杯杯身上有了裂纹,却并没有碎。
她弯了弯唇角,看着赵翀道:“赵掌柜脾气不小。我一般不太喜欢和脾气不好的人相处,不过看在赵掌柜能耐也不小的份上,我决定容忍你一次,再退一步,给你一个保证。我保证在对盛道文发难之前,一定先知会赵掌柜,让赵掌柜有时间从容撤离,如何?”
“公主面面俱到,却似乎独独算漏了一步。”
“哦?”
“若是盛道文与公主一般,不图利,只想抓公主的把柄又如何?”赵翀眸光诡谲地问。
朱赢笑了起来,唇角柔软齿色盈盈,很有几分婉约柔美的味道,然而出口的话却不如她的笑一般牲畜无害:“赵掌柜,盛小姐那般爱听戏,盛道文身为她一母同胞的兄弟,大约也是爱听的。你何不让你那风华绝代男女皆宜的戏子给盛道文也唱一出?”
赵翀瞳孔一缩,目如鹰隼般盯着朱赢。
朱赢浑然不惧地与他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