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再有重来的机会,他知道他一定不会让她走,一定不会……
良久,内殿安静到了落发可闻,皇帝半是沙哑的声音带着无尽的疲倦,“走吧,你走吧。”
赵慎无声的退了出来,平静的眼底在转身之时,一抹狠绝一闪而逝。他唇角微动,嘲讽之意实在难以掩饰。但也只是一瞬,他又恢复那个冷硬如霜的赵四公子的一贯模样。
这一日,赵宁,赵淑婉与几位尚未出阁的贵女还在宫里给七公主当侍读。
赵慎的出现无疑让平淡无奇的侍读日子突然之间躁动了起来。
赵淑婉早就将赵慎吹成了一朵花,今日贵女们得以近距离见着赵四公子的庐山这面目,自是一番春.心荡漾。
赵宁不甚高兴,她四哥终有一日会是人上之人,岂能容得姑娘家这般‘盯.视’?
而且,四哥怎会心甘情愿来七公主宫里当侍卫?
以他的本事若是想避开这桩差事,也并非没有可能。
赵宁不晓得四哥到底在想些什么,她长的娇柔,让人一看就是容易被欺的样子,寻常也是善心待人。今个儿看着众贵女的眼神,却是眸中含怒,恨不能伸出爪子将众贵女的眼睛划伤了去。
她并不霸道,但对赵慎却存了独占之心。
赵宁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但这纯粹发自本意,她无法抵挡这来势汹汹的蛮横心思。
日落黄昏时,赵宁出来寻四哥,她东张西望了好一会也没瞧见他,却在刚要折回时,手腕被人大力一握,她潜意识里知道这人肯定是四哥,即便他身上的气味再淡,她也能嗅到。
赵宁没有吱声,任由赵慎将她拉到角落,他抵在她面前,二人之间保持着极度危险的距离。
可赵宁不想退缩了,尤其是今个儿发现她四哥在贵女圈中有多么受追捧之后,她更是意识到了自己的本心。
她想独占他,想像梦里那样,用力‘啄’他。
当然了,如此这般狂妄奔放的想法,她也只敢在心里念叨一句,定不会当着赵慎的面统统说出来。
此刻,他只在她一人眼中,这种独处让她瞬间满足,但又不敢表露的太过明显,最终只是眨了眨灵动的水眸看着他。
赵慎知道自己阴郁冷硬,但她是他的解药,也是他历经风霜独孤之后的补偿。如此,见了她就算是对自己的犒劳。
他一眼即看穿有关她的一切,低笑道:“别在意,在四哥眼中,只有我们小五。”
这大抵是赵宁听过的世间最动人的情话,赵慎眼中宛若淬了星子,哪怕让她沉沦其中,自此不可自拔,她也是愿意的。
赵宁抿唇,强忍着羞涩与欢喜,她不敢让自己笑出来,这样太过招摇了。
万一她醒了,梦就碎了。
赵慎低头看着眼前的小女子,将她所有情绪饱览无余,又低低道:“小五放心,四哥已有打算,不会再你吃太久的醋。”
呃?他怎么连这个也看出来了?
赵宁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坚持着留下,却没有逃走,没错,她的确是吃醋了,而且醋的很严重。
怎的四哥总是看穿一切,不给她留有半分小秘密?
赵慎不会哄人,但这话出自他的嘴里,已经让赵宁彻底招架不住,她内心原本存着的那点小埋怨,此刻消失的一干二净。
“四哥要走了,你就没话说?嗯?”赵慎看着小女子粉面桃腮的模样,本想继续撩拨她几句,到底还是不忍心,有些话他也不着急,来日方长,他可以留着慢慢说与她听。
赵宁终于抬起头来,与赵慎对视的那一瞬,她彷佛掉入了他幽深的眸子里。
她想说什么?说什么已经不太重要了,若是可以任性一会,她更想像梦里那样对待他。
赵宁摇了摇头。
赵慎又笑了,“呵呵,小五的心思,四哥都明白,别急,以后都依你。”
他明白什么?
赵宁:“………”她什么也没说啊?!
二人各自回去时,赵宁回头看了一眼,就见四哥竟站在晚霞如火的宫道上,也在看着她。
赵宁心头一暖,提着裙摆‘噔噔噔’就跑不见了。
赵慎笑了笑,所有的柔情都给了她,再转身时,又是那个冷硬如刀的赵四公子。
*
刚至亥时,城中尚未宵禁。
今日层云遮月,月色朦胧,位于城东的一家茶肆中仅存的几拨三三两两的茶客也陆续离开。
而茶肆四南角却有一位客人又叫了一盘酱牛肉和一壶新茶。
小二看了掌柜一眼,都这个时辰了,再有片刻,南北镇府司的人便会开始巡逻,近日城中不安宁,未至宵禁之前,长街两侧的铺子都早早关门了,可偏生今个儿这位茶客得罪不起。
展柜年过半百,在城东营生数载,一眼就认出了长公主府的令牌,又见西南角那位公子出手阔绰,气度不凡,想来身份定不可小觑。
小二受了掌柜的眼神暗示,便上前试探了一句,“公子,小店要打样了,公子等的人怕是不会来了。”
公孙月薄唇一扬,“谁告诉你本公子在等人了?”
小二语塞,若非等人,岂会有人一直干坐了近一个时辰?!
正当小二与掌柜为难时,公孙月猛然间侧眸往茶肆外看去,她眸光犀利,如刀如剑,薄唇微启时,自带一股邪意,她对身后随从道:“左千户来了,你们还不快去相迎!”
“是!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