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心累啊。”皇帝准备与赵凌交心长谈。
赵凌一心二用,还在想着王氏那边何时结束,王氏来京城有阵子了,他整日忙着军中事宜,还没机会带她四处转转。今日又碍于赵老太君也在场,有些话他都没法对王氏说出口。
皇帝见赵凌一派正经端坐,继续道:“张居廉伏法之后,内阁首府一职一直空置,那些文臣隔三岔五就向朕举荐次辅温茂盛,他们是什么心思以为朕不知道?朕这些年不过是睁一只眼闭罢了,水至清则无鱼,这治理朝堂,也不能一锅端了,但朕也不可能再养出第二个张居廉。爱卿,此事你如何看待?”
武将不涉政,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
赵凌对朝廷上那些弯弯绕绕的文臣多半是没有太大的兴趣,他也深知干涉太多,只会给赵家招来祸害。
皇帝今日此番话的意思,赵凌岂会心中不明呢?
他再次站起身,抱拳躬身道:“内阁人选乃国之大事,臣不敢妄议!”不敢议,他也不想议。
见赵凌如此激动,且对政事退避三舍,皇帝的内心是无比欣慰的。
但皇帝面上又是连连叹息,甚觉孤独之态,他摆了摆手,“爱卿快坐,朕今日只是与闲聊,你不必在意。”
赵凌复而落座,道:“内阁几位阁员都是德高望重的老臣了,臣以为,陛下可以听听他们之见。”
这话一出,皇帝冷哼了一声,“哼!那帮人都是一群老狐狸,朕就算问御花园的花儿今年开的如何,他们一个个也能寻思半日之久!”
赵凌剑眉一挑,不做他言。
换言之,皇帝是何秉性的人,他也很清楚。
这时,皇帝见缝插针,又问及了太子和几位皇子,赵凌只夸了太子,对三皇子,也就是他的亲侄儿只字未提。
按理说三皇子朱明辰也是出类拔萃的皇子,赵凌又是他的亲娘舅,这等强大的外戚,他赵凌就真的没有半点想法?
皇帝看不透臣子的心,但赵凌这个表现依旧让老皇帝很满意。
赵凌道:“太子殿下乃陛下亲自教导,自幼材雄德茂,臣以为,太子如此,是我大明之幸啊。”
哪个当父亲的不喜欢旁人夸自己儿子呢?
何况,赵凌夸太子的同时,将皇帝也顺道夸了。
皇帝登时心情甚好,这时黄门走了过来,道:“侯爷,老太君和侯夫人现已出宫,奴才特来知会您一声。”
此时,赵凌明显坐立不安。
皇帝原本还想继续试探,可这人心情一好,疑心也渐渐打消了,“爱卿先回吧,朕也乏了。”
“是,陛下!臣告退!”
赵凌气宇轩昂,走路时更是风姿卓泰,看在旁人眼中,他似乎离开的有些急切。
皇帝一人独品花茶,他突然想起了多年前的一个女子,那时他每当下朝后,也会这般急切的去见她,甚至于有了她之后,皇帝渐渐忘却了已故的先皇后。
她长的美,冠盖六宫,皇帝当然喜欢了。
思及故亡人,老皇帝眸色微滞,兀自开口道:“李德海,你说朕当年是不是真的错了?”
李德海当然知道皇帝指的是哪件事。
提及十几年前的那场变故,李德海也不敢多言,但他同时也颇为震惊,这些年皇帝对此事只字不提,朝中也无人敢说半个字,皇上今个儿怎的突然想了起来?
算起来,这都过去十七年了,要是宁妃还在世,六皇子也该十七了。
“皇上,几位阁老还在御书房外等着呢。” 李德海卑弓着身子,低头道。他心想:宁妃和六皇子都没了,就连王家满门都不在了,皇上这个时候想起来又有什么用呢?
皇帝呆了片刻,这才拂袖起身,放眼望去,那幽幽长长的弯道上还曾有过那个人的影子。
一念错,步步错,他回不去了。
*
赵凌在宫门外看见王氏正站在马车旁等着他。
又见王氏从皇太后那里得了赏赐,赵凌便放了心,他走近后,温和道:“回家吧。”
王氏点头,这才上了马车。
夫妻来人非常有默契,四目相对时,也似乎明白对方所想。
赵老太君已经在马车上坐着了,瞧着新婚夫妻二人你侬我侬,她也笑眯了眼。原先她还以为王氏见不得大世面,但今日在皇太后宫里,却见王氏应对自如,不卑不亢,懂得掩藏锋芒,又知进退,是个非常讨人喜欢的人儿。
赵老太君活了这把岁数,是人是鬼,她一眼便能看得出来,对这个儿媳也愈发满意。
“你这月癸水可来了?“赵老太君问道。
像定北侯府这等门第,新妇进门之前,嬷嬷们就将王氏的小日子记下了。
算着日子,王氏这几日就该来癸水了,她一下就明白了赵老太君的意思,但………她才进门多久?怎可能那么快就怀上?!
王氏面色微红,犹豫道:“过几日再看看。”
赵老太君也笑了,“嗯,真要有了也是好事。”
赵凌房.事上很勤,但不至于这么快就有了,王氏还有点转不过来弯了,但她一寻思赵老太君的话,脸色愈发通红,她老家不会是以为自己和赵凌在大婚前早就………..?
王氏一路上都没再说话。
到了侯府,赵老太君将儿子儿媳叫到了葵阁说话。
“太后娘娘的意思,是让老三继续给公主当侍读,另外让小五也入宫。子恒啊,这小五虽不是你亲生,可既然入了我赵家族谱,那就是我赵家人了,她今年十一,要是当了几年的公主侍读,这日后嫁娶又是另当别论了,这事就这么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