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魄的复杂程度,就像是生物上的dna,你知道它是什么,但其中每一丝每一缕都会引起人体剧烈的变化。三魂七魄组成生灵,不是说分割就分割的,分割之时肯定给生灵造成极大的痛苦,撕裂魂魄,能是好玩的事吗?

这就不是为了镇压妖力,而是为了——

林静的目光骤然森冷。

在他神魂上施加转移法术,要将他的妖力转走。

魂魄本就是一体的东西,即便撕裂,不存在同一个地方,彼此之间也还是一个整体。大部分的力量、生命力,都是共享的。这是一个奇异的连通器,分割的魂魄就像使用一个云端储存空间的两个设备,还资源自动共享。只要拥有其中一个,就能将另一个的力量吸过来。

林静慢慢地收回了手,呆愣愣地看着沙发。

那里,楚明渊斜靠着,睡颜安宁,眉目俊美。

难怪他的经脉像个筛子,能把妖力漏出去,她却从来没有察觉。

因为妖力落在遗失的神魂上,又被人吸走了。

他哪里知道,自己被人当成妖力生产机……

那……林静心头骤然一跳,一下子站了起来,脸上血色尽失。

她飞速在楚明渊身上翻着,将楚明渊的手机翻了出来,拿着他的手指解锁,找到楚明汐的电话,打了过去。

“明渊?”楚明汐很快接电话。

“明汐姐,是我,林静。”林静飞快地说,“我现在在新房这边,您能来一下吗?带上你的保镖,会玄学的那批。明渊受了点伤,我给他疗伤之后,他睡着了。我有非常紧急的事必须现在离开,请你立刻派人过来!”

楚明汐跟她认识这么久,还没听她用这么着急的声音说过话,登时站了起来:“好的,我马上过去,你不用担心,小区保安是楚家的,里面有玄学人士。明渊不会有事,你有事快去吧,需要让保安给你配车吗?”

林静想到玄学局那辆小破车,一秒答应了:“需要,太感谢了!”

“你现在就去大门口,我让人准备好。”楚明汐一边应着,电话里一边传来高跟鞋飞速跑动的哒哒声。

“谢谢。”林静挂了电话,抓起自己的包就要离开。刚走了一步,她又不放心,将回身在楚明渊身边画了个保护阵法。

楚明渊现在神魂安宁,除非自己睡够了,否则不会醒来。情况特殊,他现在不能出一点意外。

确认阵法运转正常之后,林静才飞奔着出门。到了小区门口,保安已经给她准备好了一辆jeep。林静说了声谢谢就上车去,绑好安全带,她就挂上蓝牙耳机,拨了号码。

狐狸精手里有另一个手机,装着她的副卡。但现在还是白天,狐狸精还在林小骨身体里休息,他会听到电话吗?

林静双手紧紧抓着方向盘。要不是超速会害人,她一定会把驾照上的分全都扣光!

嘟、嘟、嘟……

一阵阵等待的声音。

“接啊!混蛋!”林静咬牙骂着,“你这时候就死去哪了?”

此时的屋子里,手机在茶几上欢快地唱着歌,震得一下一下地转圈。十几秒后,停止了三秒,又开始震动。

林小骨本来躺在落地窗前的猫窝里晒太阳,睡得正香,被手机的声音吵醒。它仰头张嘴打了个大呵欠,弓背翘尾地打了个颤,这才慢悠悠地跳到茶几上,歪着头看桌上不停震动的手机。

屏幕上展现着来电人头像,林小骨歪着头看它阿妈在上边气呼呼地瞪着,吓得的它原地蹦了一下。但看了半天,见那手机响了又停,停了又响,它阿妈只是在上边瞪,没有真正对它采取措施。

例如,将它拎起来放在地上之类的。

林小骨又觉得这不像是它阿妈,不像活物。林小骨并不知道自己身体里住着它阿妈要找的人,但猫的本性,看到会动的东西,一定要用爪子去拍。

啪嗒一下,肉垫软乎乎的,把手机给借了。

“喂!”林静打了快二十个电话,怒火都快把自己的心烧焦了,终于听到电话被接起,她想也不想地骂了出去:“王八蛋!你在干嘛?!”

它阿妈的声音里像是含了十万吨炸/药,火气从手机里喷出来,吓得林小骨原地蹦了三尺高,尖叫:“喵!”

“……”林静差点给气得闭眼过去。

她打了半天的电话,接的居然是她亲儿子!她光会喵喵叫的儿子,卖萌一把好手,真正出事,它能干什么?

气过头了,林静又觉得自己蛇精病,这算什么?她只是忽然知道了狐狸精是楚明渊丢失的神魂而已,楚明渊的神魂刚被她安抚妥当,在新家里睡得好好的。下午阳光很好,林小骨在晒太阳睡觉,狐狸精肯定也在睡觉。

一切都好好的,哪里有问题?她莫名其妙地慌什么?为什么一定要确定狐狸精的安危?狐狸精都能做阵法暗算楚明渊了,好着呢,能有什么问题?她担心什么?

唉……林静无声地叹了口气,她自己也说不上来刚才是怎么了,总之莫名一股心慌,让她马上就要确认狐狸精的安全。可现在狐狸精在林小骨身体里,她打电话有什么用?

再说了,还有半个小时,她就到家了。

莫名其妙,看吧,还吓到她儿子了。

“对不起,儿子,阿妈不是故意的。”林静放柔了语气,好好地道歉,决定马上就去家楼下的超市买进口猫罐头。

“喵?”林小骨先是疑惑,林静都能想象出它歪着头对手机屏幕,瞪大眼睛的样子。她心中一暖,不觉莞尔。但这笑还没到嘴角,林小骨忽然炸毛一般地尖叫起来。

“喵——!!!”

“儿子?”林静瞬间心跳失序,紧张地问:“骨头?你怎么了?!”

一只猫猫当然不可能回答她,更何况此时的林小骨,已经彻底呆住了。

一个颀长挺拔的身影,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阳台上。某教派的女性全身黑袍还能露出两只眼睛,这人的一身黑袍,连头上都带了一顶纱帽,垂下来的黑纱把眼都挡起来了。他要是这模样走在街上,肯定会被人拍下来当蛇精病。

但他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阳台上,却叫人觉得毛骨悚然。

一种,死神无声降临的感觉。

明明是初春暖阳,连阳台上的月季都冒出了嫩芽,黑袍人往那里一站,无端就起了一阵冰冷之意。林小骨除了刚发现他时候炸毛地扯了一嗓子,这会儿已经不敢发声,更不敢动,趴在茶几上,蜷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