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1 / 2)

安王皱眉,这事倒是他忽略了。

“大嫂不好说,但明惠也喊西夏老王爷一声舅公,她又生了儿子,因不至于会怎样,最多我再去信给璃儿,让她看顾着些好了。”安王妃道。

安王点头,道:“也好,她毕竟是大哥唯一的骨血,再有什么错,看在大哥的份上,也就算了。”

安王妃点头,并不欲就此说什么。因为明惠已经嫁人,她做错些什么,根本不是她们说算不算的问题。

安王自从景帝那里听来这些事,虽然面上看不太出来,但其实这几日精神都极度紧绷,睡眠更是差到极点,几乎都是几日没怎么合眼,此时把事情都说了出来,心情虽然继续糟糕,但那紧绷的情绪却得到了安置,和赵氏商量了几句,疲惫袭来,便在正院里歇下了。

赵氏等他睡下,自己却看着那跳动的灯火陷入了沉思。

景帝做什么,从来不是无的放矢,这人喜平衡之术,随着项氏西府的被抄,项皇后的被废和病逝,西夏王府和大齐就失去了原有的平衡,他想做什么?

可是他无论想做什么,她决不让自己的女儿成为他们博弈的棋子和牺牲品。

赵氏想着景帝可能的动机,避免安王府和自己子女的被动,她不是项老王妃,也不是老安王爷,她决不允许他们为着自己的谋算和所谓的大义去牺牲她的儿子和女儿。

景帝年岁已大,这两年身体也是一日不如一日,必是在为太子继位铺路了。景帝做了几十年皇帝,平衡之术玩得炉火纯青,但太子年轻,却未必把控得住这些老狐狸,压得住这种平衡。

在此事之前,项老王妃再不好,安王也是她儿子,是西夏老王爷的外甥,安王又将嫡女嫁给了西夏王世子,虽然瑾惠和阮皇后太子一系亲近,但安王府也和西夏王府的关系太近了,恐怕都近得让景帝不能安心闭眼了,所以景帝必要在这关系上插把刀。

这把刀插得的确够狠,还几十年前就布局了,不考虑瑾惠,安王爷就和西夏王府一下子从亲人变仇人了。

可是瑾惠已经嫁了过去,此事闹出去必然会影响到女儿在西夏王府的地位,所以景帝料到安王府必会将此事掩住,但西夏王府又不是傻子,肯定也能听到些风声,所以那关系就是面上亲近实际猜疑,所以就不可能联手背叛大齐。

而且不单于此,依着景帝那性格,后面肯定还有后手。这个狗皇帝,赵氏想着过往自家因着皇室而受的憋屈和窝囊气,真是气得牙痒痒。

只是此事,她要不要告诉女儿呢?女儿和项墨亲密,告诉了她就等于告诉了项墨,后果难料。可是不告诉女儿,若是别人先行得知,巧行对女儿发难,她一点准备都没有,岂不是被动?

还有长子的婚事,想到长子房里那乱七八糟的事,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虽说长媳新丧,她还是得早早筹谋,免得又被人算计了去。她现在倒是有点明白当年老安王为什么要给自己嫡长孙定个那样的孙媳妇了,大概还恩有一点,更重要的恐怕还是不想让景帝插手吧,定个家势破败的孙媳妇就以为能避事,也就只有这些被刺激过度自以为是的男人做的出来了。

第171章 姜氏的毒

项老王妃身边的老人都是西夏王府带过来的,虽然老安王爷早年对她身边的人暗中做过清理,但里面怕是还有隐藏得深的西夏王府的人。

安王妃不希望安王的身世和先安王世子身死缘由之事传到西夏王府,可老王妃此时悲愤攻心,又无所顾忌,哪里还会帮安王府守这个秘密?她还恨不得嚷得天下皆知,大齐皇室和安王府多么狼心狗肺,忘恩负义,薄情寡性呢。

因此和安王谈完话的当晚,安王妃就迅速以安王的名义控制了慧安堂,又将老王妃身边的人除了两个贴身的老嬷嬷关嬷嬷和连嬷嬷全部换过,切断了她们和外界的联系。在外名义就是老王妃正是因为身边人的不经心和挑弄是非,这才导致老王妃听闻西夏王府项氏西府谋杀西夏王先世子之事后怒极攻心,伤心病倒,安王震怒,这才着手清理慧安堂,项氏西府那边的奸细。

这一清理,安王妃毫不意外的就截到了从慧安堂老王妃那边欲传出去的信件,正是老王妃写给她的兄长西夏老王爷的信件。

安王妃看完信真是气得脸都白了,把信就扔给了自己的丈夫安王看,安王看了,只觉身心俱疲,道:“你处理吧。”

那信中其他的事便罢了,其中一条就惹毛了安王妃,项老王妃去信给其兄长,让老西夏王杀了姜璃,替她死去的长子和被抱走的次子报仇。她已经没有能力做其他事报仇,只想杀一个是一个泄愤罢了。她是恨毒了安王府的人。

第二日一早,安王妃就去见了老王妃。

老王妃早已经病得一天二十四个时辰不过只得两三个时辰清醒,昨晚虽然动静不小,但安王妃特意叮嘱了不得惊了老王妃,又由关嬷嬷和连嬷嬷哄着,老王妃虽知道应该发生了什么,可她此时的处境,却再也没有能力去管了。

安王妃去了老王妃房里,关嬷嬷和连嬷嬷就乖觉的掩门退下了。

项老王妃看看安王妃,再看着关嬷嬷掩门离去的身影,“桀桀”怪笑着道:“阿关,她是老王爷的人,还是你的人?你们是怎么收买她的?”关嬷嬷自小就是服侍她的贴身丫鬟,她万万想不到她竟然早就背叛了自己。

安王妃摇头,道:“她没有背叛你,她对你从来都是忠心不二,只是她知道怎样做对你才是最好的,她一直都是一个聪明的。”

“呵呵,对我最好?跟你们妥协,然后仰你们的鼻息苟且的活着?你们这群龌蹉的人,你们大齐皇室就没有一个干净的,踩着别人的血肉享受你们的皇权。”说着,老王妃滴下泪来,道,“我真后悔,真后悔当初没有听我大哥的话,嫁到你们大齐来,我们西夏,我们西夏世世代代为你们守卫着疆土,在风沙中和西域人和北辽人对抗,哪家没有死在战场的男儿,我的叔叔,我的二哥,他们都为了你们这群在京都醉生梦死自以为高贵的勋贵世家们战死在了沙场。”

安王妃看着她,突然心里就有一股无名的怒气,她怒道:“你觉得委屈吗?你觉得你们西夏王府为了大齐守卫疆土世代付出鲜血和生命,所以大齐就应该感激你们,所以你觉得你看上了谁嫁过来别人都应该对你感恩戴德,把你供起来?你想杀谁就杀谁,你想瞧不起谁就瞧不起谁?”

“西夏王府权势滔天,你的父亲你的兄长难道在你嫁前没有查过父王他已经有青梅竹马的未婚妻,你敢说你嫁过来之前不知道?当时西夏王府对大齐至关重要,只要你说不,没有人敢逼你嫁过来。可是你执意要嫁,以西夏王府之势嫁过来,毒杀父王原本的未婚妻母子,你又是凭什么?凭的难道就是你父兄你祖辈流的血和付出的生命吗?你这样用他们的功勋,不觉得对不起他们?”

如果当初她有的选择,她为什么要嫁给安王世子,嫁给一个婚前明目张胆和人相恋,婚后没几天差不多同时纳侧妃,还让侧妃先有孕的男人?因为她没的选择,她们赵家的女儿从来都没的选择,要耗尽心机心血才能逃过嫁入皇室的命运。她的小姑姑逃过了,可是小姑姑的女儿却仍然逃不过,被逼嫁给老皇帝,难道她愿意吗?哪怕现在贵为皇后,难道是她愿意的吗?当初也不过是老皇帝使的阴谋被逼的。

“而且,我告诉你,你这样说,是看低了你父兄,是看低了无数代保卫西夏流血战死的你的先祖们,他们不是被大齐皇帝利用了为了大齐作战,他们保卫的也不是大齐,他们保卫的是西夏,他们守护的是西夏的子民。西夏苦寒,不若京都繁华昌盛,他们也需要大齐的支持才能让西夏的子民过得更好,可以长期和西域和北辽对抗。”

“不要总是觉得别人欠了你,别人对不起你,你为何不想想,你一辈子倚着西夏王府的势,任意妄为,可你为西夏王府,你的父兄又做过什么?你是不是还觉得你父兄把你嫁到京都,却又不管你,是对不起你?你兄长狠心,竟然由得你被人欺负至此?可是你想想你这么些你都做了些什么?”

“你看不见你兄长的艰难,看不见西夏王府的艰难,整日里跟着项皇后,不,项贵妃瞎折腾,为个杀你侄儿全家的西府为虎作伥,去恨你的另一个侄儿,行些恶毒之事。你,还配不配做西夏王府的女儿,西夏王府的大郡主?”

项老王妃呆呆的看着安王妃,她还从来没听她这样发怒过,以往她也在她面前发怒过,不过却是那种高傲的冷冰冰的发怒,在她为了明惠打罚瑾惠的时候,却从来没有像如此这般说这么长的话。

她听着这样一长串话,却有一刹那的恍惚,是啊,她是他父亲的女儿,兄长的妹妹,西夏王府的郡主,可是她从来也没有想过那些,从来也没有人告诉过她要想那些。

她母亲早亡,父兄征战,很小就被送去姨母家住,她怨恨为何她得不到父兄的关爱,然后她长大了,未嫁前她怨恨她兄长为何没有好好保护他的发妻,自己的表姐,还娶了大齐的公主和她相亲相爱,然后她嫁了,她怨恨她的丈夫为何喜欢的不是自己,她怨恨京都的世家贵妇为何不喜欢自己,明明是他们西夏王府的保卫才能让她们在京都过这种奢靡的生活,后来,她怨恨为何她的丈夫为何让自己的长子战死,她怨恨为何丈夫从小就抱走了次子导致次子和自己不亲。

她的一生都是在怨恨和不满中度过的,没有人教过她她该以别的方式生活,她除了拥有西夏王府的高贵出身,也应该有自己应尽的责任和义务。

不过,她的一生都是阴谋和骗局中生活的,所有的人都在骗她,大齐皇帝骗她,项皇后骗她,她的丈夫骗她,她有什么能力去做什么事情?

安王妃看着项老王妃失神痛苦的样子,心里一阵翻滚的可怜和厌恶,有多可怜她,就有多厌恶,有多厌恶她,就有多可怜。

她道:“你还是好好养病吧,不要再折腾了,你想折腾出什么结果来呢?让你兄长和大齐反目成仇?让你兄长为你报仇,灭了我们安王府满门?”

“西夏和大齐相互共生,如若反目,苦得不过是百姓。还有你让你的兄长杀了我的璃儿,为你的长子报仇?不说我的璃儿好歹喊了你十几年的祖母,你不顾念丝毫情分也就罢了,你又有没有想过明惠的处境,明惠得罪你的好侄孙的地方可不少,她可不仅是你的孙女,还是项氏西府的外孙女,她外祖家跟你的侄孙可是杀父杀母不共戴天之仇,你以为如果我不交代瑾惠,让她照看些你的孙女,她能活多久?”

“还有,你不替西夏王府想,不替你活着的孙女想,那你还记得你的幼子吗?那个换出去的幼子,他必然是在陛下的手里,你撺掇着西夏王府和大齐反目,你还想不想要你幼子的命?你要了我女儿的命,我就要让他们全部陪葬!”

项老王妃听到此,猛地睁大了双眼,抬起一只手来,指着安王妃,道:“承儿,我的承儿,你们,你们把我的承儿弄到哪里去了?”

两个月后,定昭三十四年底,安王府老王妃薨。

西夏王府。

老西夏王收到妹妹项老王妃病逝的消息,本来已经好转的身体受了刺激,又病倒了,他宣召了儿子陷入西夏王项琮和孙子西夏王世子项墨,将安王府和朝廷的来信,以及探子探回来的消息递给了两人,就闭眼不出声了,只让两人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