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2 / 2)

高秀丽又道:“妾身突感身子不适,恐不能伺候了,您还是去妹妹那吧,到了明年,若是府内再添麟儿,我泽儿也不会孤单了。”

凤君默盯着高秀丽看了好一会,曾几何时,昔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女将军竟也变得这般尖酸刻薄了?

“既如此,”凤君默心内叹息,可恨他纵有治国大才,于家事上却时常感到有心无力,以往倒还好些,他专注公事,倒还能忍得,只是花吟如今在府中,他实不忍她受半分委屈。

凤君默刚走,奶嬷嬷就一脸惊慌失措的冲了进来,连声道:“怎么回事?出了什么事?王爷怎么就……怎么就走了啊!”

高秀丽红着眼圈不说话。

奶嬷嬷看了眼空空的药碗,问,“王爷喝了那汤就走了?”

高秀丽一提这碗汤就来气,恨道:“我好心好意的给他煲汤还对不住他了!”

奶嬷嬷眸色诡异,吓的不敢多说,却又忍不住道:“王妃还是跟过去看看吧,老奴瞧着王爷心情不大好的样子,别出了什么事。”要是没把持住上了哪个俏丫头的床,那就了不得了。

“还能出什么事!去绛云轩了!”高秀丽气哼哼的,粗鲁的卸了头饰,胡乱脱了衣裳就上床了。

奶嬷嬷心里头那个恨哟,敢情自己忙活了大半天,为她人做嫁衣裳了?她白日里特意将小世子往绛云轩那里带,又给塞狗洞里,就是为了叫小世子将王爷给引出来,后来又在汤里下了点东西,不过都是想叫王妃留住王爷的身心。

却说凤君默离开了雅苑,初夏的风吹过,让他更是焦躁难安了,正要回房凉水沐浴,长随上前道:“方才绛云轩来人了,说是那位还在挑灯夜读。”

凤君默心内一叹,真是一个个都不叫人省心啊,掉转了方向就往绛云轩而去。

绛云轩内,花吟看了许久的书,眼睛疼的实在受不了,院外烛火下樱花摇曳,美不胜收,她便拢了衣裳,打算去院子里走走。丫鬟婆子们也没让跟着,夜色如墨,她提着一纸灯笼,慢慢的走,心情在这样的夜色下也不免哀戚起来。

不知他的蛊毒解了没?不知他现在可好?不知他是否还恨着自己?

或许,他连恨都不屑了吧?

越是时日越久,思念越深,越觉自己当日所作所为真个在他心尖上捅刀子,但她确实也无计可施了啊,除了拿自己的命一搏,她竟是一样筹码都没有。

她想他,想回到他身边。

无论是前生还是今世,花吟自认都是个活的真实的人,因为她即使会戴上面具骗尽天下人,却从不骗自己,她想要什么?内心真正渴慕什么?从不会否认。只是上一世她自私,为了私欲可以不择手段,这一世,她学会了隐忍,更学会了明明白白的自欺自人。

爱不一定是非要得到,也可以默默的守候,因他喜而喜,因他悲而悲。

只是,如今她连说出默默守候都觉得自惭形愧了。她时常在想,她还能为他做什么呢?

写一本传世医书吧,让天下百姓皆受益,似乎,她如今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一样了。

月光自花影中泻了一线光,光影斑驳间,她陡然看到一人静默的立在樱花林中,身影挺拔,孤寂落寞。

花吟只觉得心脏在一瞬间失去知觉,在她回神之际,已然弃了灯笼朝他奔去。

二人在花海中紧紧相拥,花吟扑进他的怀里,他亦箍紧她。

只是在抱住的瞬间,花吟略觉不对,尚未反应过来,那人随即热烈的回应了她,一手勒住她的腰身,另一只手撑住她的后脑勺,细细密密的吻便落在她的脸上脖子上,又急切的寻找她的唇。

气息不对!气息不对!!

花吟大惊,激烈的挣扎了起来,直到她咬破了他的唇,血腥与疼痛才叫他稍稍找回了迷乱的意识。

“怎么了?”他嗓音暗哑,强忍着汹涌而来的情=潮。

花吟挣开他的怀抱,靠在一棵樱花树下大口喘息。

凤君默见她体力不支,随时就要倒地的样子,伸手就要扶她。她却是一闪身,直接摔在地上也不让他扶,那情形仿似他是洪水猛兽,这般一想,凤君默只觉得心脏被刺的狠狠一阵抽痛。

他亦是猛烈的喘息着,恨不得不要这层君子之皮,现下就将她拆骨入腹。

二人就这样对视良久,花吟终于察觉到些许不对劲,说:“王爷,你是不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凤君默面上一僵,真想丢开她,转身就走,但瞧着她体虚无力的样子,心内不忍,匆匆出了樱花林子喊了人。

花吟在婆子的搀扶下出了林子,下人们眼神怪异,却也只敢低着头小心伺候。

凤君默看着花吟进了屋,正要离开,花吟却叫住了他,“王爷,稍等。”

“何事?”凤君默板着脸,他也不想的,只是体内有股邪火烧得他难受,不自觉心情就不大好了。

“我给您略施几针吧,您这样……”花吟说着话,已经拿出了医箱。

凤君默犹豫了下,他自己的情况他心里最清楚,这药可真是霸道,只一个慌神就让他失去了理智。

花吟已然让仆从们退了下去,又说:“请王爷除去上衣,趴在床上。”

凤君默瞧了眼,她眼观鼻鼻观心不动如山的模样,又想到自己的情难自禁,不免心头火气,冷声道:“除去衣裳?你就不怕我吃了你?”

花吟抬眸,眸色澄澈,竟叫人不敢生出一丝邪念,“王爷多虑了,花吟自学医以来见过的男子身体不下上百,再是何样的雄壮,花吟也不会生出非分之念的,请王爷放心。”她故意曲解了他的意思,气得他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凤君默负气除了衣裳,花吟瞧着他的后背,有几道明显的刀伤,不觉又想到另一人的身上,刀伤剑伤鞭伤,伤痕累累,纵横交错,只除了一张脸白璧无瑕,身上都没有一处好的。

耶律瑾曾说过,他只要能忍住疼,身上的疤痕也可去掉。他什么样的疼忍不了?只是他偏不愿,亦如他曾经执着的留住那个奴隶印记一般,为得就是叫自己铭记昔年之痛,将来报仇雪恨之时才不会手下留情。

花吟轻声一叹,手指拂过凤君默后背的伤疤,刺激的他又是一激灵,她恍然回神,忙收手,凝神施针。

屋内燃了安神香,凤君默渐渐放松下来,问,“你方才是否将我当成旁人了?”

念及之前的迷乱,花吟面上通红,轻“嗯”了声。

“是他么?”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