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2 / 2)

凤君默依言上前,抬眼一看却见桌案上摆的都是美人图,右上角还标注了某某大人府邸的小姐,底下几行小子,连同她们的脾性喜好才能都详细注释了,凤君默心内了然,徐徐按住太皇太后的手,说:“祖母,孙儿不喜。”

“不喜?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太皇太后有些不高兴,指着那些美人图道:“有环肥燕瘦的,亦有静若处子动若脱兔的,更有才比子建,蕙质兰心的,咱大周的姑娘何其之多,什么样的没有?你喜欢哪样的你倒是说说看。”

凤君默沉默。

太皇太后冷眼看了他一会,心中气闷,也不兜圈子了,道:“那耶律狗贼可是坑苦了咱们,太祖皇帝打下的江山险些就毁在了他手里,前有一个婉妃,因为诞下皇子,你父皇不忍杀她,好,带着她一同幽居俊明山也就罢了,这一个花吟又是怎么回事?你先前的解释可是你和她都是被耶律瑾设计的!设计个龟蛋啊!她要是被设计还能一家老小跟着耶律瑾去了金国?叫哀家看啦,你才是那个被耍的团团转的傻蛋!你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将她留在王府内,你叫朝臣们怎么看?叫高大将军怎么看?你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怎么就偏偏在这事上看不开?!”

“花吟是孙儿派去金国的细作!”

“什么?”太皇太后还当自己听岔了。

凤君默定了定心神,来的路上,他已经想好了一套说辞,此时娓娓道来,倒也不慌不乱,仿若真有这么回事。

太皇太后好一会过去都没有说话,最终长长的一声叹息,“这就是你准备好的应对众位大臣的说辞?”

“孙儿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句欺瞒。更何况,何况鬼医也说她凶多吉少,只怕要昏睡一辈子了。皇祖母菩萨心肠,怎么就非要难为一个活死人……”

太皇太后不甘不愿的冷笑一声,“也罢,也罢,你如今是能言善辩了,哀家说不过你,只是你打算如何安置她?”

“孙儿决心照料她一辈子?”

“一辈子?”太皇太后不自觉的拔高了音量,拿起案上的茶水抿了一小口,缓了缓情绪,妥协道:“这样吧,你明日就将她送进宫中,哀家将青霞殿拨给她,好歹她也曾是你父皇亲封的永宁公主,就以公主之尊继续奉养她就是了。”

“深宫冷院,即便有祖母照看,是日长久,恐下人也不会尽心,若是有人想要她性命,亦是轻而易举。”

“你到底想怎样?”

“花吟必须留在摄政王府由孙儿亲自照料,孙儿方能放心。”

“留在王府?”太皇太后冷笑,“以什么身份?她就算是你嫡亲的妹子,祖母父亲尚且健在,也没有久居兄嫂府邸的道理。”

凤君默突然一撩衣摆,跪在地上,掷地有声道:“孙儿欲迎娶花家小姐为侧妃,望祖母成全。如此孙儿方能名正言顺将她留在王府,唯有如此……孙儿才能护她一辈子,照顾她一辈子!”

“啪”太皇太后握在手中的茶盏摔落在地,砸的粉碎,“糊涂!你这一来岂不是坐实了你不爱江山爱美人的骂名!”

“孙儿不在乎!”

“哀家在乎!大周的百姓在乎!”

“祖母……”

太皇太后气的不行,挥手赶他,“走吧,走吧,哀家不想见到你!赶紧走,赶紧走!”但凤君默是铁了心的不动如山,太皇太后气的仰倒,若不是她身子骨好的不像话,她真怀疑自己此刻就要晕过去了,“好!你不走是吧?你不走我走!”

凤君默却是赶在她之前出了慈宁宫,然,并未离开,而是跪在了慈宁宫宫门口。太皇太后气的直揉胸口,“随他!随他!他爱跪就让他跪!跪死了哀家就当没有过这个孙儿!”言毕又开始抹眼泪,“这到底是造的什么孽啊……”

那一日,直到入夜,郑西岭和几名亲卫才出了蓟门关,本来一干将领都拦着不让郑西岭亲自涉险。毕竟郑西岭是主帅,若是有个万一,那后果不堪设想,但郑西岭执意出城,自从白日里恍惚看到花吟后,他一直心存不安,后来见金军突然撤兵,心头疑窦丛生,饶是如此,他也无法想象,金王会因为一个女人随意撤兵,如此生生熬到入夜,也不见金军再折返攻城,这才不顾劝阻,出城一探究竟。

郑西岭自雪堆里将花吟挖出来时,几乎连一丝活气都探查不出,随行的亲卫都说她死了,郑西岭不听,小心翼翼的将她裹在大氅内急急赶回城内,也是花吟命不该绝,还真就被郑西岭给抢救回来一□活气,后来郑西岭派了亲信去请京城姜家自不必细说。单说凤君默按照原定计划攻入陈国都城,果然擒了段氏王族,不过与耶律瑾预想的不一样,凤君默自始至终都没打算灭了陈国。究其原因,灭了陈,弊大于利。反倒是留着陈,陈国欠了周国一大人情。又因金国背弃盟约直接导致陈国大败,新仇旧恨,陈王与金王真真是结了死仇还不止了,有了陈国牵制金国,何乐而不为。而陈国君臣上下不知凤君默心中所想,这之后少不得一番唇舌较量,最终陈国翼王爷自请入周为质,又是割地赔款,这一场大战才最终落幕。

☆、第270章 侧妃

傍晚时分,突然刮起了狂风,眼看着浓云滚滚,倾盆大雨蓄势待发,王公公抻着身子探头朝外看去,脸都快拧巴成一团了,一转头见孙嬷嬷也站在后头,忍不住道:“嬷嬷,您瞧着这可如何是好?”

孙嬷嬷也是一脸的为难,俩手绞在一起一紧,眸光一闪,压低声音在王公公耳边嘀咕了一句。

王公公眼前一亮,矮了身子,蹑手蹑脚的离开了。

他前脚刚走,大雨就稀里哗啦的下了起来。

太皇太后半依在榻上,拉着脸闭着眼,伺候的宫人大气也不敢出。

过不多时,外头突然传来一声接一声凄惨的哭嚎,太皇太后耳根一动,孙嬷嬷故作惊愕,道:“哟,听着像皇上的哭声!”

“小皇帝?”太皇太后睁了眼,凝神一听,大吃一惊道:“他怎么来了!”随即下榻,慌里慌张就往外头跑,“快,快,快,快将他抱进来。”

小皇帝还只是个五岁大的孩子,是先太子嫡子。

当年贞和帝被凤君默救出来后,早已心灰意冷,只愿归隐山林不问朝政,随即就下了道圣旨,直接传位于凤君默。因凤君默是贞和帝私生子的传闻已闹的天下皆知,而贞和帝确实也没有像样的儿子继承大统,将大周交给凤君默看来是最好也是唯一的选择了。圣旨一下,以高戈将军为首的一干大臣即刻下跪,高呼新皇万岁。

然,凤君默却抵死不受,大臣们私心里还当凤君默是做做样子,万里河山啊,这世上又有几人能抵挡得住这至上权利的诱惑。因此一个个莫不是大义凛然的苦苦相劝,却不想凤君默心中已有谋划,当即搬出了先东宫太子嫡子,并自请为议政王,辅佐朝政。众朝臣哗然,贞和帝还想再劝,但他在凤君默眼中看到了决绝,心知他心意已决,只得从了他的心意,又连下了两道圣旨,一道是任命凤君默为皇叔摄政王。另一道就厉害了,大略意思是,如果小皇帝长大后不成器,跟他爹一样是个混球,凤君默可随时取而代之。贞和帝连着搬下几道圣旨后,等不及小皇帝登基,就带着他的一干后妃迁居俊明山了。

言归正传,太皇太后命人将小皇帝抱进来,但小皇帝却抱着跪在雨中的凤君默一个劲的哭,太皇太后又急又痛,凤君默亦然。

小皇帝自幼没了爹娘,被推上帝位时才将将两岁,凤君默既为摄政王又兼帝师,可以说这叔侄二人情同父子。因为小皇帝年幼,平素就养在慈宁宫,这会儿这头的动静惊到了小皇帝,太皇太后也没多想,只当小皇帝过来这边冷不防瞧见了。

本来僵着的祖孙俩,因为小皇帝的到来,只得各让一步,太皇太后高声叫着凤君默将小皇帝抱进来,凤君默也就起身进了大殿内。才刚入寝宫,小皇帝就抽抽噎噎的说:“太奶奶,皇叔要是哪里惹您不高兴了,您就罚峥儿好了,峥儿病了伤了无妨,皇叔不能有事啊,皇叔病了倒了,我大周就没人能撑得起来了。”

太皇太后听小皇帝这样早熟的话,心里又是一阵难受,又气又心疼的看了凤君默一眼,“你听听,丁点大的孩子都比你懂事,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下去将湿衣裳给换了。”

大概又过了一个时辰,凤君默换了衣裳,又将哭累了的小皇帝哄睡着了后,这才又去面见了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没好气道:“你还来做什么?皇帝都帮你求情了,哀家这个老太婆还能说什么?”

凤君默愣了下,大喜,“皇祖母这是应下了?”

太皇太后哀叹连连,“也罢,也罢,儿孙自有儿孙福,你执意如此,哀家还能如何?你还太年轻,看不通透,哀家倒是觉得你执意娶她不过是心结作怪,真要成了你的女人也就那回事。只是你也说了那女子身负重伤,怕是命不久矣,只盼你到时候莫要过分伤心才好。”

凤君默又认认真真的磕了个头,“孙儿叩谢皇祖母成全。”

三日后,摄政王府摆了宴席迎娶侧妃,婚宴并不盛大,却足以让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贩夫走卒津津乐道。

虽然曾经因为“和亲公主与晋安王私奔”导致金周两国兵戈相向,但时间真是个可恨又可爱的怪物,能摧毁一切,亦能美化一切,如今外人也只交口称颂“摄政王有情有义,有情人终成眷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