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2 / 2)

“她让着你还是你让着她?”徐媛忽然八卦起来。

容川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都,都有吧。”

所谓一物降一物,徐媛是过来人,知道儿子忽然变得善解人意这是动了真感情。还是那句话,儿子喜欢谁是自由,她不干涉,只要他觉得幸福快乐就好。在这个混乱的年代,幸福,快乐,多么珍贵。

第二天容川背起行囊离开北京。

“容川,到了兵团好好劳动。”

“哥!一路顺风!”

“我知道,你们放心吧!容慧,好好照顾咱妈,明年我还争取回家过年!”

火车鸣笛,渐渐启动,母亲与妹妹的身影快速后退,最终变成两个模糊的小点。

唉,不知下次回来又是何时?容川坐在窗边独自惆怅。

那时,身边应该有阿娇陪伴了吧?

不!一定会有她的!

两天后,容川回到当年初次来黑龙江下车的佳木斯火车站。时光荏苒,站台依旧破破烂烂,记得当时,为了迎接他们这帮知识青年,火车一路停靠的站台都是锣鼓喧天,群众列队跳着大红绸舞,仿佛火车上的知青们是即将出征打仗的战士。

当时,知青们都觉得很新鲜,心中也充满鼓舞。那些不想来边疆的人,也在这一刻改变了想法。

看!群众多么欢迎我们,我们是对国家有用的人才。

如今三年匆匆而过,那种初来乍到的喜悦早已随着皑皑白雪掩埋进时光深处。现在团部里,十个人中有八个人想回到家乡,剩下那两位不是不想回,而是因身份问题回不去。

站台上,那位卖鸡蛋的老伯还在。

容川走过去,“煮鸡蛋多少钱一个?”

“2分。”那人说。

容川微怔,听声音这人很年轻,抬头一看,对方就是一个年轻小伙子,瞅模样跟自己差不多大。

“同志,你瞅我干啥?”

容川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对不起,刚才我以为你是一位老伯,那年来佳木斯,我记得是一位老伯在站台上卖煮鸡蛋。个子不高,挺瘦的,花白头发。”

小伙子笑了,说:“你说的那人是我爷爷。”

容川惊讶,没想到卖鸡蛋还有继承一说。“那老伯人呢,还好吗?”

本以为是天气太冷老伯不能出来,结果,小伙子神情黯淡片刻,说:“我爷爷去年夏天就走了。”

容川惆怅,买了两个鸡蛋匆匆走出车站。

站外小广场上,团部的带防雨棚的绿色卡车已经等在那里,容川把行李往车上一扔,双臂一撑车斗,身手矫健的爬了上去。

车里已经坐了不少归来的知青,大家互相寒暄问好,拿出家乡特产,容川也拿出茯苓饼和果脯分给大家。过了一会儿,司机见人差不多装满了,脚踩油门正要开车,只听一个人在不远处喊道:“喂!等一下!”

这声音听着耳熟,容川抬起头,而那人也已跑到车下,对望一眼,两人同时愣住。竟然是纪北平。

看见容川,纪北平立马拉下脸,眼神还是一贯的不屑。

容川却很平静。

这时,司机从驾驶室探出脑袋,大喊一声:“上不上啊?”

北平摇摇头。他宁可再等一辆。

司机说:“上来吧,车上还有地方,跟大家挤一挤,今天团部忙,下一班车不知道啥时候来啦。”

北平开始犹豫,如果放在从前他肯定不会退缩,老子说不上去就不上去,大不了在佳木斯再住一晚。可倒霉催的,昨天自己跑出来玩,因大意,钱包被人偷了,去派出所报案,人家只说等有了消息就通知团部。

那我现在怎么办?如今,北平兜里还剩下五毛八,也就够凑合吃一顿饭的,本想打电话告诉连队领导,但觉得磨不开面子,毕竟平日里他总给人家使绊子,如今出事了求人家,人家能管吗?而总跟着他的那几个小喽啰前几天也被派到密山上伐木去了。

身边无人,又没有钱,人生第一次北平觉得自己特别孤独。

“真不上啊?”司机又好心问了一句。“现在已是傍晚,说不好这就是今天最后一班车了。”

“不上。”北平倔强地咬咬牙,大不了去火车站凑合一宿。

汽车重新开动,北平狠狠瞪了容川一眼,仿佛自己这么倒霉全是拜他所赐。就在转身的一刹那,却听一个爽朗的声音说:“别等了,赶紧上车吧。”

这是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记忆中,它从未像此时这般平和友好过。

北平眉头微蹙,以为自己听错了,回过头时,看到容川半截身子已探出车外,风夹杂着积雪,吹白了他的帽子。

☆、第36章

卡车缓缓开动。

北平依旧站在原地,眯起眼睛,视线穿过风雪看向渐渐远去的容川。他们如此熟悉,但在这一刻,像足了陌生人。

手紧握成拳,北平很想大吼一声“装什么好人李容川,想看我笑话是不是?!”,但话到嘴边就是说不出口。仿佛有一块石头压住了喉咙。

“上来啊!”眼看汽车越开越快,容川整个身子近乎探出去,焦急地喊道,“上车,纪北平!快点上车!”

他的面容在白茫茫的风雪中像阳光一般真挚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