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的乡下妇女,也没受过啥文化教育,骂出来的话又糙又难听,一直缩在墙角,捂着头脸无声掉泪的的赵玉燕忍不住大哭出声。
“你还有脸哭!哭啥啊你?!”
……
哭泣声,尖叫声,摔打声,各种嘈杂,整个正房乱乱哄哄的,赵向东眉心深锁,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他叹了口气。
今天赵向东回家,下了火车转乘客车,一路颠簸回到林县,已经傍晚五点多。
他拿出赵母说的小店地址,打算先去接了妈和弟妹,然后再一起回村里。
赵家现在分开两块地方住,赵老头常驻村里守着土地,赵母则领着大儿媳孙秀花在县里开店,活儿多人少,一天到晚不得空闲,不过钱倒是赚得比种地多太多了,苦但快活着。
大儿子赵向前两头赶,住在村里更方便收购鸡鸭,另外农忙他也是壮劳力,很累,但了奔头,人精神奕奕的。
至于赵玉燕和赵向阳两个小的,则搬进县城住了,这里距离镇上近多了,上学省时省力,不用太起早贪黑。
另外,赵母还想试试找个关系,看能不能将孩子转到县城读书,闺女可能晚了点来不及,但小儿子才上初一,学习也好,很值得争取一把的。
租的那个店面不大,二十平米两层,好在上面还有个阁楼,挤一挤还是能住下的。
赵向阳平时放学,总是帮着妈和大嫂干活的,苦活累活他都干,等晚一点闲了才做作业。
至于赵玉燕就刚好相反,回来除了吃饭,是不会下楼的,赵母也体恤她,这不是初三很快中考了吗?
还不使使劲等啥时候呢?
孙秀花没敢吭声,一来是上次那事她还怯着,二是现在店里赚钱了,她更顾忌婆婆,唯恐大房将来吃亏。
反正以前那个泼皮无赖样,看着好了不少。
偏偏出大事的就是赵玉燕!
客车停车点在县城北,家里小店在县城南,赵向东顺着地址找过去。
因为现在县城也有不少变化,和记忆中不同,他倒是绕了些冤枉路。
这么绕着绕着,倒绕出一个大问题了。
“……都是你!你说现在该咋办?”
穿过一个偏僻的小巷,忽然听到巷口传来少女的声音,很焦虑,夹杂着恐惧。
赵向东本不是八卦的人,按照他一贯作风,他应该眼风都不给半点,直接穿过巷口离开的。
可是他今天却浓眉猛一蹙,倏地站住脚。
原因无他,只为他认出了这个声音,正是他亲妹妹赵玉燕的。
虽然少年离家,弟妹接触不多,但声音他绝不会认错。
赵向东顿了顿,无声举步行至巷口,借着墙壁和巷口老槐树的遮挡,往外面看出去。
巷子侧前方七八步外,两个少年男女正面对面说话,二人靠得很近,神态举止都十分亲密,明显是正在搞对象的关系。
少女浅蓝色碎花衬衫,黑色长裤,相貌清秀,扎着两条麻花辫,不是赵玉燕还是谁?
赵向东的脸登时就黑了下来。
只是不等他有所动作,赵玉燕就抛下另一个大雷。
“我真怀上了,查过是两个月,你快说说该咋办啊?!”
赵玉燕和卢修文搞对象快两年了,后者模样俊俏,家庭条件好,且由于晚入学,他还比同学普遍大一两岁,在一矮挫穷的男同学中鹤立鸡群。
她一上初中就喜欢上他了,可惜其时卢修文另有女朋友,她只能羡慕妒忌恨。
不过她到底是幸运的,卢修文和前女友掰了,后来女友换了几茬都处不长,再后面还追求了她。
渴望已久的男神追求,赵玉燕随意摆摆架子,就答应了。
两人这个年纪,正是身体各方面发育都日渐成熟的时候,而且还对某事有着好奇,卢修文就不是吃素的,哄了半年,赵玉燕就半推半就让他得手了。
有一就有二,开始还顾忌着不敢多碰,慢慢地习惯后,那事儿就频繁了起来,然后,赵玉燕发现不对了。
她月事没来。
在乡下地头长大,总有些粗鄙妇女会热衷提起这些话题的,不管是骂人,还是私底下八卦。
久而久之,赵玉燕知道被男人弄了会有娃,怀上了最大特征就是不来事儿。
她吓坏了,赶紧让卢修文想个办法,她得悄悄上医院检查一下。
这时候的赵玉燕,还是抱着侥幸心理的。
卢修文家庭好,有些门路,于是应了去找关系。
可惜结果完全击碎了赵玉燕的侥幸,她真怀了,足足两个月。
她吓破了胆,请了病假也不敢往学校凑,只焦急等在老地方,等卢修文放学以后赶来,赶紧拉着他想办法。
可卢修文又能有什么办法呢?他愣了半响,“燕子,那,那……”
他那了几次没说出个办法来,“要不,要不我回家和我爸妈说说,他们肯定有法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