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政委很明确表示,这只是一个必要进行的程序,或许这两天在家属区会有些影响,但彻底核实后,部队还会给家属区专门澄清一遍。
他很耐心,“要是以后再有关于这方面的闲言碎语,你可以和部队反映,部队会解决这个问题,不会给你和东子带来困扰的。”
这后续安排可谓很人性化了,连精神困扰都会解决,但姜宁却摇了摇头。
“首长,无规矩不成方圆,部队规定但凡举报皆进行调查,那肯定要认真调查的。我也很乐意配合部队的工作,这是我的义务,我坚决拥护部队的规定。”
姜宁先对部队行为表示高度肯定,然后表达了自己的态度,只是随后,她话锋却一转。
“只是这次举报时间太巧合了,恶意太大,万一首长们没有酌情处理,让我家向东在调查期间能正常参加考核,那,那……”
姜宁酝酿已久的眼泪“唰”一声流下来,她哽咽道:“那恐怕我家向东错失这次机会了。”
这是实话,如果团长李政委等人没有酌情处理,而是按照规定一板一眼办事的话,恐怕对方已经得逞了。
“我打小很佩服军人,他们保家卫国,是最可爱的人。我也很热爱部队,我还记得随军前东哥对我说,部队是个大家庭,我进了家属区要好好和嫂子们相处,互相帮助团结友爱。”
“我一直是这么做的,我现在做了些小买卖,有了工作岗位也没忘记咱家属区的嫂子们,给尽量安排了工作。”
“在今天以前,我觉得邻居间小有摩擦不过是小事,大伙儿本性还是好的,可,可谁知道……”
姜宁说到情绪激动时,泣不成声,她余光瞥了眼对面越听脸色越铁青的李政委三人,心底冷哼一声。
想算计她家一把,让她男人差点错过考核,完事你还想全身而退?!
做梦!
姜宁是不知道谁是举报者,但按照最终受益者推论,八九不离十了。
既然用了这么卑鄙的手段,就不要怪她反击了。
另外诸如冲上门去理论,煽动大伙儿孤立对方,冷嘲热讽之类的招数,姜宁统统不爱用。
她打蛇,一向喜欢打在七寸上。
王建国两口子干出这事为了啥?无非为了上军校,为了前途,说到底都是为了往上爬。
好,那么她就彻底绝了他往上爬的路好了。
这两口子不管是谁去举报的,战役前特地给战友捅刀子这行为都够膈应人的,或许王建国会有些法子消弭影响,但姜宁现在要做的就是堵死他的法子,并将恶心程度再往上翻一翻。
部队为了鼓励举报违纪现象,有明文规定保密举报人的。只不过,这个规定是对下的,团长副团长瞒不过吧,李政委也很清楚的吧。
这三人都是王建国的顶头上司,只要对心生厌恶,倍感不屑,就已经足够堵死他再往上爬的路了。
他继续在营长位置上待几年,就可以回老家了,痛快不痛快?过瘾不过瘾?
让你心理阴暗!让你举报!!
姜宁一番煽情并非作假,她说的都真话,酝酿已久的泪水挺不住,她哭得情真意切,赵向东拍了拍她的背安抚,也神色黯然。
“我,我真没想到!我……”
随着她的哭诉,李政委三人脸色由温和变为沉凝,继而铁青,青到极点转为紫涨。
是啊,谁也不是傻子,这举报差不多能确定是虚的,在这个关键节点捅过来,所为何事一目了然。
恶意满满。
军人躯干中都藏了热血,这种背地里阴测测算计同袍的事,是他们深恶痛绝的,这种情感被姜宁一通哭诉煽到了顶点,怕是很难回落下来了。
李政委深深吸了几口气,才勉强将脸色稍缓了缓,他看向赵向东,“东子,你劝劝你媳妇,可别哭坏了嗓子。”
等姜宁在丈夫的温声劝慰下,渐渐止了哭泣后,李政委才低声说:“赵向东同志,姜宁同志,你们受委屈了。”
他这话说得非常郑重,末了又道:“我不会让你们白白遭了诬告的。”
“谢谢你,首长。”
姜宁知道事儿成了,她见好既收,抹了抹泪,抬起红肿的眼帘,“其实我知道部队和战士同志们都是好的,只是人多了总难免……”
她顿住话头,“我也只是一时难受而已,没事的。”
“好。”
李政委又劝慰两句,看看腕表,吩咐赵向东,“晚操也快结束了,你就在家照顾你媳妇得了,明天准时去参加考核。”
“保证完成任务。”
赵向东敬了个军礼,送走了李政委三人,大门阖上,一直在微微抽噎的姜宁才停了下来。
她表情平静,眼神也很平静,冷冷盯着大门那堵墙,讥诮一笑。
“宁宁不哭了。”
赵向东匆匆去拧了冷毛巾,细心给媳妇儿擦脸,一脸自责,“是我不好。”
他本人其实并没有做错什么,但结婚这么久,他就没见媳妇儿哭得这么伤心过,心拧巴着疼。
“嗯。”
姜宁闭上眼睛,仰脸让他温柔擦拭,笑了笑,“没事,你甭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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