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外行为一向保守,这回首次伸出大掌,牢牢攒住她柔软的小手,那温度从掌心一路熨帖到他的心。
姜宁反握他的手,又说了几句贴心话转移注意力,半响,见丈夫情绪终于平静些,才温声说:“东哥,这事儿我没告诉爸妈呢,咱们回家先不提这事儿好不好?”
状告过了,效果也达到了,她一口郁气出了,身心舒畅,但她不能让赵向东回家就说这事,最起码不能马上。
昨天姜宁考虑过后,并未乘机向婆家人告状,孙秀花这人是狗改不了吃屎的,有两个儿子在赵家也不能真撵她,不然早就撵了。
既然注定没结果,随军在即,她也懒得多生枝节,浪费时间还徒惹一身膻。
等后面的流言发挥作用吧,那效果会比她亲口告状好百十倍。
然而,流言流窜速度没快成这样,所以赵家人还不知道呢,要是赵向东一回家就质问,傻子也知道他被告状了,孙秀花不算角色,关键是她的婆婆。
这事儿她本占理,但越过公婆,专门等男人回来告状,这行为就是婆媳相处的大忌。
之前出主意得来的好感荡然无存不说,还得平添上恶感,完全有违姜宁初衷。
马上就要分隔两地了,留下大好印象,比坏印象强太多。
她现在瞅着丈夫,毫不掩饰自己的小忧虑,“好不好嘛,东哥?”她晃晃他的胳膊,“你之前答应我不告诉其他人的。”
说到底,丈夫才是要陪伴自己一辈子的人,那边虽恶心人但没实际吃亏,还在这边找补回来,挺不错的,孙秀花之流马上就退出她的日常生活了,没必要多作纠缠。
“我们明天还得回我娘家呢。”
最重要一点,赵向东刚才已经说了,就请了三天假,后天一大早必须出发,姜宁不希望将时间浪费在与孙秀花对质纠缠上面。
她得抓紧时间与爸妈哥嫂小侄儿相聚,后面最起码至少有一两年,见面将会很难。
“好。”
赵向东转念一想,就明白媳妇儿的难处,他对她疼入心坎,自然舍不得她为难,最终还是将满腔愤懑压了压,点头答应了。
他愧疚疼惜,低声说:“宁宁,我们后天就回部队。”媳妇儿自个当家,无旁人掣肘,再不用受这些憋屈。
“好。”姜宁松了一口气,扬唇一笑。
一路回林县,赵向东都很沉默,姜宁悄悄握住他的手,捏了捏,他反手就回握过来,很紧很紧。
伤心愤怒过后,他心里某个位置冷硬了些。
不过,赵向东掩饰功夫却很不错,回了大岗村,他表面也恢复如常,不露半点声色。
二人踏进家门,正在往灶房搬柴火的赵小弟顿住脚,“二哥,二嫂。”
这孩子内向,极少刷存在感,他很小二哥就离家参军了,兄弟不熟悉交流少,但他见了人就很规矩叫了声。
姜宁挺满意这点,赵家少有人这么讲礼貌,大几岁的赵玉燕就是个反面例子,没事儿麻烦你绝对不叫人。
“嗯,黑子。”
赵小弟皮肤格外黑,小名叫黑子,大名赵向阳,现在正读小学五年级。赵向东见小弟弟吃力抱着大捆柴,随手接过,给提到灶房。
灶房空无一人,锅里蒸着饭,赵向阳跟着进了灶房,坐在灶膛前的小凳子上推了推柴火,看样子是在等锅里的饭熟。
“你作业写好了吗?”赵向东将柴扔下,皱眉问道:“咋是你做饭呢?妈呢?”
他不愿提起孙秀花,于是只问了赵母。
“爸妈,大哥大嫂在堂屋说话,二姨跟表哥们也来了。”赵向阳想了想,“他们好像在商量做买卖的事,商量一下午了。”
“大嫂洗米下锅后回去了,让我先看着火。”
提起做买卖,立即勾起赵向东不愉快的记忆,不过他脸色没变,“嗯,让你二嫂做饭,你先回屋写作业去。”
赵向阳看一眼微笑的姜宁,点了点头,就起身回屋了。
姜宁掀开锅盖看了看米饭,见还有一段时间才好,她阖上锅盖,“这饭没好,我们先去堂屋吧。”两口子回了家,怎么也得跟长辈打声招呼。
“嗯。”
小弟离开后,灶房只有夫妻俩,赵向东侧耳听了听堂屋传出的隐隐说话声,脸色沉了沉。
姜宁握住赵向东的手,仰脸,“东哥,她不好咱不搭理她,你可不许生闷气憋坏了自个。”
媳妇儿眼巴巴看着,有些紧张,赵向东神色稍霁,“好。”他轻抚了抚姜宁发顶,目露温情。
两口子一前一后进了堂屋,讨论得正热闹的堂屋停了停,赵母笑得合不拢嘴,“东子回来了。”
二儿子回家一向是大事,她以往总是在院里翘首的,这次讨论买卖,倒是等人进了堂屋才发现。
赵向东神色如常,“爸妈,我回来了。”他环视屋里一圈,视线在孙秀花身上微微一顿,旋即移开,看向赵二姨母子,“二姨,德才德兴。”
他对爽朗的二姨观感颇佳,笑了笑,“这个点正好留在家里吃饭,你们也尝尝我媳妇的手艺。”
姜宁适时笑道:“那我先去做饭吧。”
赵二姨出现,显然是赵母首次做买卖信心不足,想搭伙降低风险。她就不留下蹚浑水了,说完接过丈夫手里提着的行礼,利索走人。
“好啊!那我今天得好好尝尝东子媳妇的手艺。”
二姨拍腿大笑。两表弟李德才李德兴也是爽朗人,笑得露出大白牙,乐呵呵跟二表哥打招呼。
等赵向东招呼过客人,坐在西边竹床上的赵老头招手,“东子。”说完拍了拍身边位置。
他从不参与讨论,一直在角落闷头抽烟,见了二儿子进屋才搁下水烟筒,露出笑脸,“东子,随军申请批下来了?”
“批下了,快过年只给请到了三天假,后天就得回部队。”赵向东坐下,看一眼亲爹不离手的水烟筒,“爸,你少抽些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