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节(2 / 2)

除非他一辈子困在疗养院,永远不打开电视机不看国内新闻。就算梦中不见她,他迟早也会认出她。他会认出,这是他的隋穗。是他捧在手心十年的隋穗。

他肖想她的肉体,更肖想她的灵魂,他想亲吻她的每一寸肌肤,更想拥有她的每一缕爱意。

男人的第六感只给心上人,无需任何理由,只要一个眼神。

“我不信。”岁岁既害怕又心酸,声音弱下去,像细砂随潮水重回海底:“如果,我是问如果……”

他知道她要问什么。

如果她不曾拥有现在这个身体,而是成为其他人,或许不同性别,或许垂垂老矣,她要问,他是否还会认出她。

“只要我看到你,我就会认出来,这是我的本能,你用十年打下的烙印。”

她是明媚的少女,他就摘星星给她。她是鹤发的老人,他就陪她安享晚年。甚至,她不做女人,做男人,他就用事业供她意气风发。

隋穗没什么好,她任性,她轻佻,她会不计后果地激他。她就像是一朵危险的玫瑰,浑身长满刺,刺上涂满毒,一碰,就可让人毒发身亡。

然而他爱她。

她是惩罚也是恩赐,他无法挣扎,只能爱她。

时间不等人,失去过一次,血淋淋的教训摆在眼前,光着回想都会扯着心脏疼。曾经他小心翼翼地用尺度量外露的爱意,有担忧有犹豫,怕受伤,怕她不再追逐。

事实证明,上天从不厚待任何人。人无法预料未来的事,这一次,只争朝夕,不谈白头。

连夏生抱岁岁去楼下。

岁岁走不了路,从床上醒来后,在卧室里走的那几步,都是扶着墙才勉强支撑。

他将她放到开放式厨房的黑色餐桌上,而后亲自下厨。

动作不太娴熟,但姿态却端得漂亮。一个气质高贵儒雅的男人,和锅碗瓢盆打起交道来,自有一种平和耐心的欢喜。

岁岁下意识想到翻天覆地的那一夜。才一年而已,却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远。

连夏生将做好的饭摆到她面前。岁岁盯着看,没有动。

连夏生舀一勺咖喱鸡肉饭,自己吃一口,然后又舀一勺递到岁岁嘴边,“没毒。”

岁岁视线瞥过窗外:“我想出去走走。”

“行,吃完饭,就带你出去。”

岁岁这才张开嘴。

一顿饭吃完,连夏生果然信守承诺。他推来轮椅,好让她坐上去,又给她戴上帽子墨镜口罩,沿街出去,隐在人群中的保镖随处可见。

她没有要说去哪里,也没有这个必要。

整个南城都被连家牢牢掌握,去哪都一样。

岁岁坐在轮椅上,任由连夏生推着她往前。商场里并不热闹,这个点来逛的人,大多都是百无聊赖的贵妇人。

有人总比没人好,鲜活的人气足以驱散多日的昏迷与阴郁。

“你不怕我摘掉口罩墨镜,然后朝人群中大喊一声,我是朝岁岁?”连夏生的镇定自若令她无所适从,她还没有想好接下来的事,可他似乎已经做好打算。

“我为什么要怕?”连夏生推她进了珠宝店,“你已经回家。”

岁岁注视旁边做作的贵妇人,发现端倪。

她笑一声,没再作声。

连夏生怎么不怕?他都用起演员来了。

“你不能藏我一辈子。”

连夏生睨她一眼:“你不愿意,我才会藏你一辈子。”

岁岁试图从轮椅上站起来:“我已经想好,或许我不需要你的保护。”

连夏生两手一摁,将她圈在轮椅里。他铁青着面孔,像是要吃人一样,双目微敛,“你不能说不要,就不要。”

岁岁吓住,晶莹透亮的眼往下一垂,语气倔强,三分赌气,七分迷茫:“就不要。”

“不逛了,回家休息。”连夏生低身抱岁岁,岁岁不肯,他双手捞着她的腰往上一提,鞋尖狠狠往前踢了踢轮椅,她没有躲的地方,只能被他抱起。

岁岁又捶又打,墨镜口罩帽子甩到地上,她急切地朝人群喊:“我是朝岁岁,救救我,我不认识这个男人。”

如她料想的那样,没人理睬她,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一群尽职尽责的好演员,逼真又专注。

短暂的出游到此结束。

一路闹腾,连夏生视之不见。

等回到家,他直接抱她回卧室,她刚沾地,就要往外跑。跑不动,被人拽回去。昏暗的视线里,连夏生微微喘着气,一双黑亮的眼幽深似湖,盯得人后背发寒。

忽然他摘掉眼镜,岁岁下意识往后躲。

就在她以为他要发怒时,连夏生却忽然走到墙边的柜子前,拿了什么,他在她面前跪下来,打开珠宝盒,托起一枚硕大的戒指。

迫不及待,诚惶诚恐:“你别再逃,我已经想好,我们结婚,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