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不打扰朝小姐了。”
连夏生没有进一步逼迫强留,岁岁有些惊讶,仔细一想,觉得自己太过紧张。这才是连夏生真正的性格。
精明,雍容,从不给人可趁之机,没有谁能真正左右他的情绪。
恰好助理过来:“维利桥那一边好像出了交通事故,路被堵死,等会拍摄完回堡垒,只能绕远道了。”
岁岁没在意,随口应下:“嗯。”
走出没几步的连夏生听到身后人的对话,冰冷的镜片后,黑邃眸子漾起可疑的笑意。
迈出长廊,风缓缓吹过,阳光晒出青草的气息。
连夏生微仰起脸。疗养院里一年不见阳光,白皙的皮肤在光下近乎透明,略显病态。
好事将近,令人欢喜。
他深深吸一口气,脑海中冒出她和资临牵手拥抱的画面。这些画面不断徘徊,渐渐分成很多张排开,每张都变成了曾经的隋穗以及她身边的那些男人。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习惯的呢?习惯对她和别人的亲昵行为视而不见,习惯压住所有因嫉妒而燃起来的愤怒,习惯收起自己强烈的感情?
好像是从她十八岁生日那天开始的。
十八岁的少女,纯真又性感,轻佻又端庄,她聪明得很,短短两年,已经变成一只勾人的小狐狸。
盛大热闹的成人礼开始前,他想要告知她,她第一支舞的男伴,必须是他。他准备接受她的邀请,不再避嫌。
在拐角处找到人,她正和女伴聊天。
女伴诉苦,哭得稀里哗啦。
年轻的隋穗心高气傲,连苦口婆心劝人的话说出来都显得气势如云:“有什么好哭的,谈情说爱本就讲究新鲜感,热度一过就该立刻甩掉,你已经晚人一步,不能再输下去。现在你要做的,就是擦干眼泪,画个漂亮的妆,大大方方走到外面,像猎人一样挑选你的新猎物。”
“你说的倒轻松,我就等着看到时候你被甩的时候会怎样。”
“我不会被人甩,我只会甩人。”
“三个月谈一个?”
隋穗嘴硬:“只能三个月谈一个,爱情里面,除了多巴胺作祟外,还有征服欲,满足了征服欲,等多巴胺一退,这段感情也就作废了,我很清楚我的需求,所以不会像你这样哭哭啼啼。”
柱子后面躲着的连夏生久久未曾回过神。
永远保持新鲜感,才能永远追逐下去。像饿兽捕猎,起势越猛,吃进肚子里的时候,就越珍惜。
他教给她的东西,成了她自由的意念。
她现在也追求起征服欲这种东西,学他做猛兽。
这一年的成人礼,连夏生没有成为岁岁的第一支舞舞伴。
连夏生错过了第一支舞,也错过了拐角处那一段对话的后半话。连夏生永远都不再有机会知道,当年的小姑娘,在安慰完女伴之后,说了什么。
十八岁的隋穗眨着眼说:“当然了,如果对象是我的夏生哥哥,不存在三个月的理念。”
“什么意思?”
“他的期限,不是三个月,而是一辈子。”
北城的夜已经黑下来。
车在偏僻的道路驶行。
拍摄结束后,保姆车载着人朝堡垒前进。
不太宽敞的马路上,几辆黑色的宾利跟在保姆车后,最后面一辆,连夏生正襟危坐,没有任何犹豫,发号施令:“动手。”
第62章
黑夜浓稠得化不开。
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并未持续太久, 整个过程,从开始到结束,短短五分钟, 迅速而利落。
保姆车安静地停在路边。
岁岁软软地瘫在座位上, 吸入的气体很快令人神志不清。失去意识前最后的一刻, 她迷迷糊糊看到一小圈光晕中, 有人朝她踱步而来。
轻柔的月光覆下来,男人西装笔挺, 姿态优雅。
迫于求生欲的本能,岁岁忍不住朝前伸出手。
无法思考,脱口而出:“资临……”
男人俯下身,冰冷的压迫感令人胆寒,“你看清楚, 我到底是谁?”
朦胧的光忽然散去, 男人的脸闯入视野。
菱角分明的下颔角,薄薄的唇,冷漠无情的眼。这样一张英俊的脸, 曾在她梦中出现千万遍。
“是你……”
“对,是我。”连夏生将人抱起, 清朗低沉的声音慢条斯理, 一字一字:“你的夏生哥哥来接你回家了。”
怀里的少女没有反应。药效正式发挥效用。
月光下,岁岁已经彻底晕过去, 双眼紧闭, 呼吸平稳, 静静地躺在连夏生臂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