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2 / 2)

明姝心想,莫不是临川出了什么坏消息,晏子钦怕她操心,想一个人担着,便道:“把信给我,信上有我的名字,娘亲也想把这些话写给我看,你不能藏着。”

晏子钦道:“别闹了,我读给你听还不是一样。”

明姝把信压在桌上,晏子钦想夺回了,却怕误伤了她,就在犹豫不决间,明姝就发现信上的不对了。

“吾儿婉婉、贤媳明姝,见信如唔。”明姝迷茫地抬起头,道,“婉婉……是你?”

看着眼前身长玉立的少年,眉宇间透出英气,怎么也想不出竟然和婉婉这个温柔到极点的名字的有半分关系。

倘若是个有几分娇柔之气的小娘子叫婉婉还差不多,晏子钦怎么会叫这个名字!总不会是娘写着开玩笑的吧……

晏子钦满脸通红,明姝捂着嘴不敢笑,怕伤了他的自尊。

晏子钦看她忍着笑的模样,自己倒笑了起来,道:“算了,你想笑就笑吧,反正也不能瞒一辈子。你还记得在临川看见的那些女孩儿衣物吗?”

明姝道:“记得呀。”

那些精巧别致的衫裙,就算放在现在看还是不过时,刺绣又大方,针脚又细密,一看就是自家人的手艺,动了十分心思,绝不是请外面的绣娘做的。

晏子钦道:“小时候,我娘信了游方之人的胡言乱语,非说我活不长久,一定要扮成女孩子,起个女孩子的小名,如此方能逃过一劫。后来进了学堂,衣服倒是换回来了,可是名字叫顺口了,娘就一直没改。”

明姝了然,道:“怪不得之前问你有没有小名,你死也不说呢!原来还有这个缘故。婉婉……想不到你的名字听起来比我的还好听。你娘把你当女孩儿养,你爹不拦着?”

晏子钦道:“起先是不愿意的,后来却觉得女儿好,才想生个女儿,可子钰也是个男孩。你就当玩笑听听算了,可不许和外人讲!”

明姝道:“你这点小秘密,我一个人私藏还来不及,怎么舍得和别人说。除了我和娘,还有谁知道?”

晏子钦道:“临川亲朋家的老人都知道,还有杜和。”

明姝道:“他?想必是四处打听出来的。”

晏子钦道:“他几次想拿这个当把柄要挟我,你觉察出了吗?”

明姝道:“什么,有吗?我不记得了。说起杜和,你知不知道他去哪了?”

晏子钦不想告诉明姝太多,道:“谁知道他呢,当晚回来后说要去拜访个朋友,没等回家就走了。”

他倒是没说谎,杜和的确没告诉他行踪去向。

明姝将信将疑道:“真的吗?那岂不是又没人帮你了,这样吧,不如你给我讲讲遇刺者的伤口特征,我帮你出出主意?”

晏子钦道:“我就只说了吧,这件事你别过问,多注意自己就好了。”

明姝点头道:“其实我也知道你和我爹都是好心,我现在的确不该分心,可是……在家闲的发霉,总想找些事做。”

晏子钦道:“你不是再给孩子做衣服吗?我看到那顶帽子了,做的很好。”

明姝道:“那个早就做完了……不如,我给你梳梳头发?”

晏子钦警觉道:“你要给我梳什么头发?女人头发我可不要!”

明姝耍赖道:“婉婉哥,你好不容易空闲一晚,陪我玩玩嘛。”

晏子钦挑眉道:“我是个男人,怎么好梳女人发髻给你戏耍——恐怕是日子长了,你忘了我是个男人,要不然我证明给你看!”

说着就拉住明姝的衣带,佯装要图谋不轨。

明姝赶紧护住肚子,像抱住一张护身符,道:“你让我不要乱来,你怎么自己犯规呢!”

晏子钦笑道:“那我不乱来,你也不许打我的主意,两不相欠。”

说着,打了个哈欠,走到床前大剌剌倒下。明姝闷坐了一会儿,也躺了下来,一沾枕头就有了困意,却听隐隐有个声音,低声说了句:“还有五个月。”

五个月后就是腊月,腊月会发生什么呢……他们的孩子就要满月了吧……

明姝甜蜜地笑着,忽然想到了什么,睁大了眼睛斜瞄向晏子钦的方向,就像看到了饿狼一样,瑟瑟发抖。

晏子钦最近什么都好,百依百顺,把明姝伺候得像清宫剧里的太后老佛爷一样,可就一点不好——不提案情。

世间的事就是这样,越是保密,越是禁忌,越引人好奇,故而有亚当夏娃偷尝禁果,又有潘多拉打开魔盒。

明姝的禁果和魔盒就是萧禧的案子,而唯一能帮她的只有人间蒸发的杜和。

算一算都快十天没见他了,本不抱什么希望,这天午后,却见他姗姗归来,一进门就直奔水井,拉起一桶水直接喝了个精光,吓得明姝赶紧让春岫拉住他。

“杜二少爷这是学夸父去追日了?要不要把黄河、渭水都倒进你胃里?”春岫玩笑道。

杜和跟这帮丫头一向没脸没皮,丫头们也喜欢和他玩笑几句。

杜和道:“外面的石板路简直是铁板,你们深宅大院、前榆后柳的,不知有多热!”

明姝道:“夫君说你去朋友家了,真么久才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罗娘子可担心呢!”

杜和想起罗绮玉偷偷摸摸去花街柳巷的事,酸酸道:“她人呢?”

明姝道:“你不去看她,还要她来看你吗?”

杜和心里不是滋味,可小别之后,说不想念是假的,于是到她门前轻叩门扉,不一会儿,罗绮玉就出现在门后,两只眼睛明显哭过,整个人苍白而憔悴。

“杜郎……”她默默道。

杜和只觉得她不同以往,却说不上来哪里不对,道:“你最近……如何?”

话一出口,他自己都觉得尴尬,似乎在别的姑娘面前那种游刃有余的信心一下子消失殆尽,不论怎么表现都像个笨拙的、患得患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