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1 / 2)

若是网开一面,朝中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等着找出他的错误,期待将初露锋芒的对手扼杀掉。

若是铁面无情,可许杭毕竟是他的亲舅舅,一损俱损,他对晏子钦的用心脸明姝都看得出来,其中虽不免有攀附之心,却终究是血浓于水。

推门走进房中,见晏子钦已和衣而卧,面朝墙壁。虽看不到他的脸,可明姝知道,他一定睁着眼,空洞地看着空白的墙壁,思考着心里的事情。

这就是默契吧,有些人之间一辈子也不会有,有些人初识便如同故人归来。

轻轻地躺在他背后,搂住他的腰,将头埋在他温暖的颈窝中,跳出发髻的乱发刺的她发痒。

她感觉到晏子钦微微向她的方向转头,垂下眼看着她。

“要不要聊一聊?”明姝的手在他的身上磨蹭着,舒服的体温自衣服下传递到她的手掌中,很有安全感。

“……嗯。”晏子钦轻轻应了一声,让明姝想起打呼噜的小猫。

“舅舅的事,很棘手吧?”明姝道。

晏子钦没说话,却握住了明姝的手,抓得很紧,让她的手掌微微发痛。

“这样的事,我爹爹也经历过。”良久后,明姝才缓缓开口,“那是五年前了吧,爹爹刚升任刑部尚书,我们家在伊川有一房远亲,借着我们家的名号横行乡里,揽了个收税的差事,却常常中饱私囊,被县官捅出来了,送到京中候审。”

“爹爹是刑部尚书,总管此案,他该如何判决?那时也是成百上千双眼睛盯着他,最致命的那双,就是太后的眼睛,做错了,就是万劫不复。可要是承认亲戚借着他的旗号横行乡里,也是对名誉的极大损失,天下人很好骗,只要有一件不光彩的事,他们记住的不是做错了事的人,而是和他有关的一切,尤其是当中最位高权重的那位,无论那人究竟是怎样的,都会被一概而论,变成罪大恶极之徒。”

“毕竟,他们喜欢的是看戏,而不是探究真相是怎样的。”

晏子钦的声音有些嘶哑,问道:“所以,岳父是怎样做的?”

见他接话了,明姝也提起了心情,笑道:“换做你,你会怎样做?”

晏子钦道:“若能让那位亲戚将功补过就好了……不能声张出去。”

明姝收紧手臂,从脸颊蹭了蹭他紧绷的背,笑道:“果然,夫君最聪明了!”

☆、第65章

晏子钦被她磨蹭的面红耳赤,真不明白,明明都是“老夫老妻”了,可只要明姝一撒娇,他就变回那个不经人事的傻小子,毫无抵抗能力。

“私底下就不要自卖自夸了。”他轻声道。

“我自己的男人,就是要夸,在别人面前还舍不得夸了呢!”明姝道。

“嗯?为什么?”晏子钦不解。

“怕别人也知道你的好,心生觊觎,把你抢走了呀。”明姝道。

晏子钦笑笑,翻身压住她,两人的手依然紧握在一起,方才是柔情蜜意,现在看起来,竟好似被晏子钦钳制住,有些禁锢的意味。

“我哪有那么好呢……”他的声音里带着叹息,连他的吻都比平时轻柔很多。

明姝笑着点头,却觉得腰上一凉,却是被他抱起来了。

“你做什么?”话才出口,就觉得晏子钦往她腰下塞了一只软绵绵的大迎枕,将她的腰臀高高托起。这个姿势太怪异,头低低平躺在床上,热血都朝那里涌去,让她的神智一时迷乱不明。

在她唇上轻啄一下,晏子钦抵着她的额头小声道:“嘘,还想不想要孩子了?”

明姝不解,只觉得身下的枕头一沉,是晏子钦跨坐上来了。

“这样,更容易些……”

柔软的迎枕起起伏伏,好像漂浮无定、亘古不绝的水波,让她如浮萍般抓不住根系,只能抱紧了身上的男人。

“等等……还……还没吃晚饭。”她觉得很害羞,刚回房就被他困住做这种事,找了个理由想推脱。

“还有心思想别的,看来我还有努力空间。”晏子钦意味深长的笑声在她耳边响起,让她无比后悔说出刚才的话。

最缠绵处,鬓发相缠,肌肤相亲,每一秒都是难耐的,她恨不得快点死去,看来让晏子钦独自在衙门里住了大半个月真不是明智的选择。

而他也满足地喟叹着,今夜的重聚来的太迟。

“你是不是之前就对我图谋不轨?”雨收云散后,披好中衣,明姝一边吃着春岫送来的清粥小菜,一边翻着白眼追问,“坐马车去袁家那天,我就觉得你眼神不对。”

晏子钦当然不会承认了,只是敷衍道:“我一向表现得很得体,在外面就有在外面的样子。”

“你确定?”明姝撇撇嘴,还在为刚才突如其来的擦枪走火赌气,气他太性急。

“那么,在家也该有在家的样子。”他道。

“……在家的样子?”看着他冷冰冰的面孔上,一双眼睛却似烈火般炙热,明姝预感不妙,赶紧抱起粥碗,可怜兮兮地道:“我还没吃饱,我饿!”

“正好我也饿,咱们一起。”晏子钦点点头,却已欺身上前,把明姝困在竹榻上,“顺便教教你什么是在家的样子……什么是琴瑟和谐、鸾凤和鸣……”

第二日一早,晏子钦就照常上朝去了,明姝却瘫软到不省人事,被春岫叫醒时,已经天色大明。

“不早了,娘子再不起来,姑爷都要散朝了。”春岫扶起明姝,递上一碗金色的药汁,这是明姝喝惯了的补品,有些苦涩,平日都忍着喝了下去,偏偏今日没睡醒就被吵醒,心情不悦,耍起性子扭头不喝。

春岫打趣道:“娘子就喝了吧,不喝这个,姑爷昨晚的努力可就白费了!”

明姝接过药,更难以下咽,点着春岫的额角笑骂道:“好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和我说起浑话,怕不怕我回去告诉母亲,打发你回去。”

春岫知道她是假生气,笑道:“娘子尽管去说,我的话字字句句都是好话,夫人不会怪我的!”

临近新年,天愈发寒冷,连月的阴云却悄然散去,雪霁后白亮刺目的冬阳高悬在湛蓝无尘的晴空上,虽不觉温暖,却带给人无限的希望。

丁谓的案子终于尘埃落定,其本人削职夺爵,四子落职,全家被押送往雷州之际,半个汴梁城的百姓都来看热闹,还有携带着残羹剩菜的,一齐往丁家的船上掷去,场面混乱不堪。

若问他们和丁家有什么过节,他们倒说不上来,只说是憎恶贪官,惩恶扬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