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2 / 2)

忍冬原以为卫慎这次的任务会和以前一样,过个十几天或者最多一个月便会回来,但没想到这次却是一去两个月而且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

卫慎让她不要出门,她也确实没有出门,重活一世,她少了很多不该有的好奇,两个月不出门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她看看医书,弄弄草药也不觉得无聊,刘伯已经不教她武术了,说是她只要学会一些强身健体的就够了,再深入学不仅要吃很大的苦,而且以她的资质,实在很难有所进益,忍冬也不勉强,她学武是为了自保,或许也是为了能在卫慎身边有一席之地,如今也已经不需要了,因为她发现了一件更为重要的事-----她怀孕了。

卫慎刚离开的头一个月,她月事没来,当时她也没有多想,毕竟从刚来月事的时候她就因为长期劳作,加上吃不饱穿不暖而导致月事不规律,可是渐渐地她就发现了不对劲,她变得嗜睡且饭量也变大了,虽然没有出现孕吐反应,但作为一名医者,这一切也足够让她猜想了。

自己给自己把脉是不太牢靠的,但这种事她不敢让别人知道,卫慎每次事后都会让自己吃药,这足以窥见他对孩子的态度,滑脉不算是难诊的脉象,在隔七天给自己诊一次脉,这样连续三次后,她终于确定了这件事,欣喜,不安,期待,种种情绪涌上心头,最后却统统变成一个念头:离开卫慎。

夏棠的仇可以再想办法,可这个孩子她却一定要保证他平安,这不仅是出于一个母亲的维护,还有对上辈子那个缘分浅薄的孩子的愧疚与弥补。

可是凭她的能力,离开的想法显得那么不可能实现,也许可以和卫慎好好商量一下吧。

她抱着一点微弱的希望一直等着卫慎回来,所幸的事她的反应不是很明显,刘伯对这些事也不是很敏感,但小心起见,她就更是减少了出院门的次数了。

刘伯还以为忍冬是因为少爷不在而不高兴,所以即便不善言辞,他每天还是尝试着过来和忍冬聊聊天,解解闷,可是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和她说些少爷小时候的趣事。

“少爷从小就很懂事,因为将军很少在家,他也不会问,就是怕夫人伤心。”刘伯说着,脸上露出回忆的神色,他待在将军府也有二十个年头了,以前没受伤的时候也跟着将军回来看到过小少爷,如今一转眼小少爷都长那么大了。

“少爷其实不是很喜欢学武,不过他总是说要有力量保护母亲,所以不管再苦再累,他都咬牙坚持下来了。”

忍冬想想着缩小版的卫慎一脸严肃的说这些话的样子,竟然毫无违和感,果然面瘫是从小养成的。

“那他……”忍冬想问他怎么会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听刘伯的话,卫慎小时候虽然早熟,但内心肯定很柔软,而不会像现在这样对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可想到他年幼失怙有觉得没有问的必要。

忍冬虽然没问完,刘伯却猜到了,他接着说道,“将军的死对夫人打击很大,而且族里的一些人也仗着他们孤儿寡母的欺负上门,要不是皇上念在和将军的情谊上护着我们,恐怕少爷小时候还不知会受多少苦,可即便这样,夫人也因为这些事郁结在心,没多久就去了,从此之后,少爷就更是少言寡行了,甚至最后一意孤行入了锦衣卫。”

刘伯说起这些的时候神情还有些愤懑,但更多的是对自己带大的孩子的一种心疼。忍冬几乎可以想象那种情况,父母去世,家仆散尽,一个幼童面对着一群虎视眈眈的族人,即便有皇帝护着,可这份情谊又能维持多久呢,最好的办法便是让自己变强,可读书入仕不仅时间漫长,即便做了官,也不一定平步青云,入伍从军他年纪还太小,唯一的机会便是入锦衣卫了,在皇帝眼皮子底下看着,即便辛苦,但命却不会丢,而且这种身份更容易取信皇帝,也震慑人心。

这些忍冬其实是有些感同身受的,当年他父亲去世,他和继母,继妹也是受尽欺凌,最后还是有些村民看不下去了,帮了他们一把,他们才能在那样艰难的时候活过来,所以尽管经历了继妹的出卖,继母的冷漠,她也无法对她们彻底狠下心来,最多也就是放任他们不管。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不幸,听了有些感触,可她知道卫慎并不需要谁的同情,她对卫慎的感情让她内心还存了一丝侥幸,所以她有些试探性的问道,“大人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成亲?”

虽然她心里觉得卫慎对她可能只是养个宠物的那种心态,可卫慎到现在还没成亲,她可不可以有一点期望呢,毕竟他真的不想自己的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父亲。

刘伯说起这个似乎颇有些感慨,“少爷的身份你也知道,一般人都忌惮着,谁也不敢把女儿嫁过来,况且若是少爷娶的妻子身份高了,恐怕还会引起皇上的猜忌,那些身份低的,都是冲着少爷的权势来的,少爷也看不上。”

刘伯其实就想告诉忍冬,大人就是看上你了,而且身份什么的他也不在意,可忍冬却想到原来不是他一直不娶妻,只是引起皇上猜忌而已,顿时心又凉了几分。

她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那大人若是娶妻了,会让妾室生孩子吗?”她这样问也只是想知道一些卫慎的态度而已,但实际上做妾她是不愿意的,何况卫慎可能连一个妾的身份都不愿意给她。

刘伯以为忍冬是担心少爷以后会因为妾室而冷待她,便十分斩钉截铁的说道,“将军一辈子就娶了夫人一个,凭我对少爷的了解,他怕是也这么想的。”

忍冬终于彻底死心。

不愿纳妾么?果然如她所想,他连个身份都没打算给自己,那她腹中的孩子……

她下意识的伸手抚上腹部,又想到刘伯就在对面坐着,又如触电一般的受了回来。

刘伯没有注意到忍冬的小动作,他见忍冬露出疲累的样子,也不好继续再多留,只是宽慰性的说道,“你不必担心,少爷肯定很快就回来了。”

忍冬抬头一如既往的对着刘伯笑笑,“多谢刘伯,这些日子麻烦你了。”

看着刘伯离开的背影,她却陷入了沉思。

实际上,她知道的已经都告诉卫慎了,事后她想起当时对卫慎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也是出了一身冷汗,幸亏卫慎守信,不然就算他当场杀了自己也不会有任何损失,而这些也就说明自己其实对卫慎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甚至从莫方面来说,他对卫慎来说更像是一个拖油瓶,他留自己在身边,一方面可能是如他所表现的对自己动了一些心思,更多的可能还是因为和自己的交易吧,毕竟他的言出必践是出了名的,所以如果自己单方面取消那个交易,不再让他帮自己报仇,也许一切就都结束了。

只是她在将军府待了一段时间,也了解了一些锦衣卫的事情,光凭这些,恐怕卫慎也不可能放任自己离开,必须得做点什么,让他相信自己会守口如瓶,可是到底该如何做呢,她暂时还没有头绪。

☆、逃跑

十一月刚开始,微凉的风吹在人的身上,即使是在太阳底下都能感到丝丝凉意,而这时,沉寂了许久的将军府终于迎来了男主人外出后寄回来的第一封信。

信的内容很简单,大概就是问了一下府里的情况,然后说了一下他那边的事情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不日就将回来。

这种信,刘伯以往是没有收到过的,想到府里已经多了个人,就知道这肯定是给忍冬的,所以他第一时间就把信给了忍冬,他本以为忍冬丫头听到少爷马上要回来的消息会很高兴的,毕竟这些日子这丫头为了少爷闷闷不乐的样子他是看在眼里的,谁知道他没有在她脸上看见喜色,反而有些惊慌,不过等他在仔细看的时候,又什么都没有了,于是他就只能当成是自己看错了。

“少爷这次回来定是会多留些日子的,我们也要把府里好好打扫一下。”刘伯整个脸上都洋溢着喜色,毕竟看少爷对忍冬丫头这么上心的样子,等少爷手头的事办完了,大概就能轮到他们的亲事了,他等这一天可是等了好久了。

“嗯,大人离开这么久了,是该好好打扫一下!”忍冬也不得不做出一副高兴的样子,但心里却是颇为忐忑,她还没有想出一个离开的完全之策,卫慎却要回来了,一旦卫慎回来,孩子的事定然瞒不住了,她必须尽快离开。

硬撑着笑脸送走了刘伯,最终,忍冬还是决定第二天就离开。

晚上的时候,坐在桌前,拿着笔思考了一会儿,就开始动手写信:

卫大人:

见字如面!这些日子来,承蒙大人照顾,暂住府上,然妾每每灯前思之,大人受妾拖累之事不胜枚举,现在想来,当初与大人一诺实在是狮子张口,妾所知已尽,然所求之事麻烦无穷,两月光阴,妾独坐房中,每念及此,羞不自禁,是故,妾自请离去,不敢再为大人添烦忧,报仇之事暂不敢提。

锦衣卫当中事,妾所知甚少,更不敢有所泄露,万望大人放心,大人之恩不敢忘,自此离去,妾必寻一偏僻之所,远避江湖纷争,不理朝堂风云,青山绿水,以度余生。望大人珍之重之!

忍冬写完又看了两遍,确认自己既说明了自己已毫无利用价值,又保证了不会泄露任何锦衣卫的消息后,就把纸放在一旁,等墨晾干后,再细细的折了放进信封,又写了“卫大人亲启”几个字,才熄了灯,脱衣上床。

在床上她又辗转反侧,总觉得这样十分不妥,而且要是被卫慎抓回来,想到他平时的手段,她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那必然是生不如死啊。

想了许久,她突然灵机一动,若是自己不是自己走的,而是被别人打包劫走的呢,而且劫走之后生死不知,久而久之她们找不到自己也就不会找了,毕竟自己根本上来说对他们也没什么用了,越想忍冬就越觉得这个方法可行。她忍不住立即爬起来,把桌上那封信对着火烛细细的烧了,又把那些灰从窗户口扬了出去,保证一丝痕迹都不剩下后,才算是终于安心的重新上床睡了。

第二日吃过早饭她便和刘伯提出要出去逛一逛的意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