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良跟了卫慎多年,几乎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不过出于谨慎,他还是问了一下,“可是,郑姑娘……”
“她跟我住!”
果然!阎良虽然不觉得自己头儿会对这位姑娘做什么,但他莫名想到她两个月前在大庭广众之下跟自家大人表白的事,或许这位姑娘已经把自家大人拿下了,这可真是一件不得了的事。
其他几人显然想法比阎良还要多,他们看忍冬的目光已经是敬佩夹扎着同情了,能被向来不近女色的大人看上眼显然是值得敬佩的,不过想到大人平时不苟言笑的样子,他们又对这位姑娘报以一丝同情,怎么心情有些复杂呢?
忍冬:“……”
她觉得她对锦衣卫的观感还要补上一条:八卦。上次她告白那件事她以为是因为自己做的太大胆了,可这次明显就能看出来他们确实对这些事有一定的热情,她可是一直以为他们都是隐忍沉默的冰块呢,而且她从坐下到现在明明一句话都没说就成了众人的焦点。她低头,决定更认真的吃饭,反正卫慎的任何决定她都反驳不了,再说她也不觉得今晚他们会发生什么。
事实证明,忍冬的想法是对的,那几个人果然想多了,天黑下来后,他们就各自回房了,卫慎比她回来的稍晚一些,这也让她有时间把自己清洗一下,右肩上的伤口原本已经好了,因为这些天的折腾又有些裂开了,她熟练的给自己上好药,又穿好了衣服,当然是所有的衣服,孤男寡女,虽然可以确定卫慎不会对她做什么,但她也不会只穿亵衣。
穿好衣服后,她又把窗子打开,好让因为自己洗澡的热气散掉一些,还有房中的药味。
忍冬觉得卫慎应该看见小二从她房间拎水出去了,因为不过一会儿他就回来了,似乎是闻见了房间里的药味,他眉头皱了皱,但没有说什么。
忍冬便说道,“我去楼下再给你叫桶热水。”
☆、流剑宗
卫慎看了她一眼,然后说道,“不要乱跑,小二待会会自己送水来的。”
这点她也知道,她的本意是她顺便出去等他洗好澡再上来。可现在他的意思是他洗澡她也要在吗?虽然这是上房,洗澡的地方有屏风隔着,可似乎也不太合适吧?
卫慎不用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他的声音有些冷硬,“这里可能不□□全,我希望你不要给我们惹麻烦。”她的武力值太低,把她一个人放着实在不是一个明智之举。他觉得可能他带她过来就不明智。
“哦。”忍冬的声音少了点尴尬,果然他主动要求跟她住一个房间没有他们想得那么多,只是怕自己出问题吧。她想到店小二跟他们说的最近这里突然多了很多江湖人士的事。这件事,阎良已经打探清楚了,是流剑宗突然说他们镇宗之剑飞鸢剑被盗了,若是谁能抓到盗贼,宗主愿意为那人亲手铸三把剑。
流剑宗的剑一向有名,而宗主铸的剑更是千金难买,动心的人很多,于是流剑宗附近的这个小城一下子就多了许多了。
而卫慎他们则觉得这件事太巧合了,他们刚刚派人刺杀失败,就出了这样的事,很显然是别有目的,或许是为了掩藏什么。飞鸢剑虽然被作为镇宗之剑,但实际上并非很厉害的兵器,只是因为那是创宗之人创了流剑宗后铸的第一把剑而已,所以说被偷盗的可能性并不大,就算被盗也多半是想用来威胁流剑宗什么,但事实上并没有传出这样的消息,所以一切都显得很蹊跷。
但也许这对卫慎他们来说更有好处,他们原本想借着请宗主铸剑的名义,在流剑宗住一段日子,但显然这个主意可操作性并不是很大,现在这样反而更方便他们进入流剑宗了。
小二的行动很快,忍冬在想这些的时候,他们就把水送过来了。而卫慎也真的跟她想的一样,洗澡的时候完全没有要她出去的意思,她只能背过身听着身后的水声,默默的想,“我上辈子也算见过那么多男人的身体了,这没什么的,没什么的。”
可是那怎么一样嘛,明显卫慎和他们完全不是一个层面的啊!长得好的人果然在哪里都比较容易让人害羞,忍冬完全是出于好奇,忍不住稍稍转过身看了一眼,什么也没看到,浴桶很高,人往里面一坐基本就只有头和半边肩膀露在外面了,再加上屏风的遮挡,连个影子都看不到,忍冬有些羞愧又莫名有些遗憾的把身子又转了回去。她觉得卫慎有些时候莫名的宽容把她的胆子变大了。
卫慎洗澡可比忍冬快多了,不一会儿,忍冬便听见一阵哗啦啦的水声昭示着他出了浴桶,等他叫人过来倒水的时候,忍冬才敢把头从墙上转到他身上,和她一样,他也是衣服穿戴整齐,只是比平时他穿的更宽松一点,头发还滴着水,他拿了一块棉布正绞着水,看见忍冬看他,他说道,“柜子里有备用的棉被,你铺到地上吧。”
“这……这不好吧,还是我睡地上吧。”忍冬第一反应就是卫慎要打地铺,毕竟如果是沈延平还有她上辈子的丈夫肯定会这样干的,她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惶恐了。
卫慎的头发已经半干了,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有些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惶恐的样子,说,“我有说是我睡吗?”
忍冬,“……”所以这其实原本就是给我睡的么?我果然想太多,她觉得她不仅伤口疼,连头也有些疼了,总感觉自己脑子出了问题。
“我知道了。”忍冬说着乖乖拿了被子铺到了床前,为了睡得舒服一点,她还用自己的包袱做了个枕头。
卫慎看着她那副不可置信,又认命去忙碌的背影,突然觉得也许她最大的用处就是可以让自己心情愉悦了吧,看着她的蠢样子,怎么就觉得莫名的轻松呢。
预想中的危险并没有出现,这一夜所有人都睡了一个好觉。包括打地铺的忍冬,至少这条件比露宿好了太多了,而且她也从来都不是多讲究的人。
修整了一日,第二日用过早饭他们便出发去流剑宗了。
和一般的宗门一样,流剑宗是建在山中的。远远望去,青翠的山被一阵阵雾气环绕着,不得不感叹,江湖人都挺会享受的,至少这居住环境比他们好太多了。
和他们一起来的人有很多。但不是所有人都能留在这里的,至少那些一眼看上去就不靠谱的,在这里住了一夜后就被委婉的请出去了。
像卫慎他们这样无门无派的原本也应该被请出去的,但锦衣卫那都是些什么人啊,在不小心修理了几个冒犯他们的人后,他们的武功就被认可了,果然在江湖上混还是武力值最重要啊。
很奇怪的是,卫慎的名声那么响亮,但真正见过他的人并不多,这也避免了他被认出来的危险。至于忍冬,她对外的身份是卫慎的妹妹,想要跟哥哥出来见见世面的。而其他人则是他们的保镖,强大的武力值加上这样的阵容让大家都以为这是某个世家的人隐瞒身份出来历练的。
有人自动给补齐身份真是一件愉悦的事,他们就这么在流剑宗住了下来,宗主顾流云就在他们第一天到的时候出现了一下,跟他们说了一下具体情况,此后就再没有出现了。
据顾流云所说,飞鸢剑一直以来都是放在剑冢的,因为剑冢四周设了阵法,一般人根本进不去,所以也没有设守卫。
剑冢里的剑都是流剑宗每位铸剑师此生的最后一把剑,而剑冢也只有有铸剑师进去的时候才会由宗主开启,就在半个月前,一位铸剑师放剑的时候发现一直插在剑冢最中间的飞鸢剑不见了。
镇宗之剑不见了,事关重大,他立即禀报了宗主,可他们查看后,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痕迹,阵法更是丝毫未遭受损坏,且距上一次剑冢开启已经过了半年了,他们甚至不知道飞鸢剑是什么时候失窃的。
这样一个无头之案,查起来不是一般的困难,难怪顾流云会昭告武林,甚至许出了三把剑的承诺。而卫慎他们则是听过之后,更觉得这件事有阴谋了。
只有宗主可以打开的剑冢,一把对一般人来说没什么用处的剑,丝毫未受破坏的阵法,这更像是监守自盗,或者说是故意制造事故。
有如此想法的不至他们,有人当场就提出了疑惑,当然没有人会和他们一样直接猜是顾流云搞的鬼,所以那人只是说,“既然这剑冢只有宗主可以打开,那会不会是进去的铸剑师偷了呢?或者阵法的破解之法泄露了?”
这两个猜测都直接被顾流云否定了,“不可能,铸剑师出去前都会被检查一遍,不可能带了剑出来不被发现,而且出事后我们也重新排查过一遍,不可能是铸剑师拿的,至于破阵之法更是历任宗主口口相传的,不可能有人知道。”
事情陷入了死局,大家平时习惯了在江湖上打打杀杀的,像这种调查的事还是很少干的,当场就有一个长相粗狂的人骂了起来,“格老子的,要偷就偷,要杀就杀,搞这么多弯弯绕,这不是存心找事么!”
还有冷静一点的人就分析道,“这事怎么看怎么蹊跷,飞鸢剑一般人偷了只有可能是为了用来威胁流剑宗换好处的,当然也有可能是流剑宗的仇敌,但不论如何,都不可能偷了之后一点消息都不露。”
这分析颇有道理,立即就有不少人附和道,“是啊,我看此事确实蹊跷。”
顾流云在此期间一直没有发声,直到大堂渐渐的安静下来,他才向大家拱手道,“此事顾某颇费了一番心思,可惜到现在仍是毫无头绪,不然也不敢麻烦大家。”他手对着所有人都转了一圈才继续说道,“不论是哪位替顾某寻回了飞鸢剑,顾某愿亲手替他铸三把剑,当然若是看不上顾某铸的剑,随便提一个要求,但凡顾某能办到的,顾某都会全力去办。”
他说的无论哪一个,对在场的众人来说都是一个极大的诱惑,更何况能在这一群人当中找到飞鸢剑本身就是一件极好博名声的事。大家纷纷说着“不敢,不敢。”脸上却都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这时候还一脸面无表情稳稳的坐在椅子上的卫慎就显得极不合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