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到承德殿后不久,汪府尹也带着予恒到了,后者在牢里关了几日,看着有些清瘦,好在精神不错。
沈惜君目光自众人脸上掠过,“好了,人都齐了,继续说说太子的事吧。”
季侍郎恰好站在予怀旁边,后者在他耳边低低说了几句,季侍郎点点头,上前道:“启禀娘娘,还少了一人。”
沈惜君对他说的那个人心知肚明,但并没有说破,淡淡道:“谁?”
“太后娘娘。”季侍郎话音刚落,那些支持予怀的人迭声赞同,更有人意有所指地道:“废黜太子是关乎国本的大事,陛下不在,就理应由太后主持,断不能任由某些人独断专行。”
对于他们的讥讽,沈惜君不置一词,唤过黄九道:“去请太后过来。”
“是。”黄九依言离去,过了约摸一柱香的时间,陈太后的身影出现在众人视线中,一身铁锈红撒银线菊纹锦衣衬得她甚是精神。
“参见太后,太后万福金安。”众臣齐齐朝步入殿中的陈太后行礼。
“免礼。”在命众人起身后,陈太后来到沈惜君身边,蹙眉道:“哀家听黄九说,皇后要废黜太子,果有此事?”
沈惜君淡然道:“太子妄害人命,有失储君之德,臣妾不敢包庇。”
“这么说来是真的了?”不等沈惜君应声,陈太后已是沉下脸道:“荒谬!太子乃是皇帝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册立,又诏告天下,岂可说废就废。”
沈惜君早料到她会这么说,神情平静地道:“陛下若知太子如此行径,相信也会做与臣妾一样的决定。”
“相信?”陈太后扫了旁边的予恒一眼,冷笑道:“那要是皇后说,皇帝想改立予恒为太子,哀家和百官也要相信?”
沈惜君低头道:“臣妾不敢。”
“哀家看你敢得很!”陈太后一敛笑意,怒视道:“哀家知道阿紫死了,你心里难过,但也不该小事化大,闹得宫里宫外鸡犬不停,还要废太子,简直是笑话!”“当年卫氏一族犯下弥天大罪,你身为卫氏后人,本该流放千里,皇帝和哀家念你无辜,又受了不少苦,不仅没有责罚,还让你继续留在长信殿,做你的皇后娘娘。这么多年来,你不思感恩,反而打起了东
宫的主意。”陈太后满面痛惜地责问,“皇后,你自问对得起皇帝吗?”沈惜君默然听着,待她说完后,冷言道:“既然太后说起当年,臣妾就好好与你说一说。当年,你因为不满慕贵妃异族人的身份,对她多番刁难加害,陛下念母子情份,不忍追究太过,只是将你赶去园子,
后来你借着梁氏一事,重新回到昭明宫。本以为你吃斋念佛,是真的悔过了,结果却依旧心存恶念,暗中对予怀下药,让他变得暴戾残忍,满手鲜血。佛若知道,必会背身,不愿再受你香火。”
予怀挡在陈太后身前,怒目道:“你怎可这样跟皇祖母说话,无礼!”
望着不明真相的予怀,沈惜君痛在心头,“她将你害成这样,说再多都是轻的。”
“不知所谓!”予怀冷哼一声,对陈太后道:“皇祖母别将她的话放在心上,等父皇回来,孙儿定会如实告诉父皇。”
“好。”陈太后欣慰地点点头,随后又看向沈惜君,神情坚定地道:“只要有哀家一日,就绝不允许你借口干涉朝政,除非皇帝下旨废黜,否则大周只有一个太子,那就是予怀!”
予恒突然插话道:“也就是说,如果有父皇的旨意,就可以废黜太子是吗?”
“不错。”陈太后暗自皱眉,予恒的话让她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
“好。”予恒点点头,自怀中取出一个锦囊,正是慕千雪离去前交给他的那一个,他举起锦囊,面向众臣一字一字道:“锦囊里有一道父皇出征之前,亲笔书写的诏书,而诏书的内容——正是废黜太子!”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所有人都愣在那里,齐王刚才在说什么……他有陛下诏书?而且是废太子的诏书?
这……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