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紫若有所思地道:“主子是说……她有意不让殿下接触其他丫环?”
沈惜君目光一转,落在垂手站在一旁的黄九身上,“你说说看。”
黄九赔笑道:“主子说话,奴才不敢插嘴。”
沈惜君眸光微微一沉,黄九倒也知机,知道这是不满意自己的回答,赶紧改口道:“在奴才看来,这位秋水姑娘,确实有些心机。”
他想了一会儿,道:“奴才以前在家中时,曾见过一户姓李的人家,那家老爷是个花心的主,无奈家中夫人看得紧,他又惧内,不能出去寻欢,就把目光瞅准了家里的丫头,但凡有点姿色的,都没逃过他的手掌,那些丫头被糟蹋当然不肯罢休,那阵子闹得极其利害,不得安生,花了许多银子才算压下来,没有闹到官府去。”
“夫人一气之下,就把府里丫环给遣散了,只留下几个相貌丑陋的,李老爷无处拈花惹草,这才安份了下来。”
阿紫一边想一边道:“也就是说,秋水早就盯上了殿下,所以故意挑选最不能对她构成威胁的小莺。”
“前年……”阿兰扳一扳手指,疑惑地道:“那个时候,秋水也才十四岁吧,会有那么深远的心思吗?”
“害人这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事关恒儿终身,就算只有一丝可疑,也不能放过。”
黄九忧声道:“那现在怎么办,看殿下的样子,恐怕不会轻易放弃。”
沈惜君眼眸微眯,冷冷道:“她自己识趣离开最好,否则就只能送她离开了。”
秋水倒是没有食言,在几天后悄悄离开了齐王府,但很快又被予恒追了回来,至于是有意还是无意,就不得而知了。唯一明确的是,这件事令予恒和沈惜君的母子关系越发紧张。
三月,所有入选的女子都已经抵达金陵,共一零九人,被安置在一间空置的宅子里,一边学习宫中规矩一边等待着不久之后的选妃。
入春之后,天气日渐回暖,万物复苏,草长莺飞,长信殿的庭院里种着几株杏树,这会儿开满了繁密的杏花,密密匝匝遮住了半边天空。
“叽!叽叽!”几只燕子欢快地穿梭在杏花丛中,带起无数轻薄如绢绡的花瓣离开树梢,落在在树下踢毽子的宫女身上。
“九十七,九十八,九十九,一百……”小宫女在旁边数着,认真之余又有几分失落,因为她刚才没有踢到一百个。
沈惜君站在檐下出神,连慕千雪进来也不知道,直至一件披风覆在身上方才惊醒过来,慕千雪微笑道:“乍暖还寒,姐姐要当心。”
“来了。”沈惜君牵一牵嘴唇,算是笑了,“选妃的日子定下来了吗?”
“嗯,定在三月二十三。”
“好。”沈惜君简单应了一声,又陷入沉默之中。
慕千雪望着她阴郁的侧脸,轻声道:“姐姐可是在想予恒?”
沈惜君微微一惊,随即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去找过你了?”
“嗯,看得出他对那个丫头很在意。”
沈惜君自嘲道:“是啊,在意得连我这个母后都不愿理睬了。”
“姐姐想到哪里去了,予恒只是一时被情爱冲昏了头脑,假以时日,他一定会明白姐姐的苦心。”
“假以时日……”沈惜君苦笑着摇头,“只怕是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