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给谁?”
陈太后脸庞垂在阴影里,看不清她的样子,只听她嘿嘿笑道:“当然是给自己吃,哀家要多吃一些,这样才能青春长驻,先帝才会喜欢哀家。”说着,她竟拿草往自己嘴里塞,等秋月阻拦的时候,已经往嘴里塞了好些。
秋月一边替她拿出来一边道:“太后又忘了,先帝早就已经过世了。”?“过世了……”陈太后晃动着脑袋,似乎在思索这三个字的意思,没过多久,她又大口大口往嘴里塞进还带着泥土的草。
“太后别吃了,要吃坏的。”秋月一个人拦不住,赶紧让宫人将陈太后强行拉回殿后,她朝东方溯屈膝道:“让陛下见笑了,太后……神智越来越不清醒了。”
东方溯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负手走入殿中,宫人正想方设法哄陈太后吐出嘴里的草,但后者怎么也不肯,反而驱赶宫人,不许他们靠近。
东方溯在一旁坐下,道:“草是牛马吃的,人吃不得,吐出来吧。”
“这草是大补的药,哀家要多吃一些,你们一个个都想抢哀家的补药,都不是好人。”陈太后一边说一边努力嚼着,看得人牙根发酸,也不知那么难吃的草,她是怎么吃下去的。
东方溯神情复杂地道:“何苦这么为难自己呢。”
陈太后一边咀嚼一边朝他嘿嘿傻笑,全然看不出昔日精明算计的痕迹,颇为让人感叹。
东方溯叹息一声,趁陈太后张口的机会,突然伸手去取,后者一怔,牙齿下意识地要咬下,但咬到一半又生生忍住了,任由东方溯取出她嘴里还没咽下去的青草。
在陈太后嘴里的青草被取干净后,秋月递过一盏茉莉花茶,“太后快漱漱嘴里的苦味吧。”
陈太后嘿嘿一笑,竟是把那杯茶都喝了下去,秋月劝阻已是不及,幸好吃不坏肚子,也随她去了。
东方溯转目对秋月道:“朕听说,已经很久没宣太医来看了?”
“看来看去就一个样,不看也罢。”秋月涩声道:“或许对太后来说,这样才是最好的,至少……她不会难过。”
东方溯眸光微沉,”到底是看不好,还是你们不肯看?”
秋月眼皮一跳,垂目道:“奴婢不明白陛下的意思。”
东方溯环视四周垂手站立的宫人,“都下去吧。”
待殿内只剩下彼此几人时,东方溯端过一旁的茶盏,轻轻啜了一口,“真以为医十会替你们保守那个秘密吗?”?秋月惊得身子一颤,下意识地看向陈太后,后者把玩衣带的手一滞,复又如常,痴痴傻笑。
秋月极力按下心中的紧张,强笑道:“奴婢不明白陛下的意思,医十……他又是什么人,奴婢认识吗?”
东方溯慢条斯里地喝着茶,沏的是六安瓜片,一片片形似瓜子的茶叶在淡绿色的茶汤中舒展翻滚,“这么说来是不记得了,那朕提醒你一句,他是神机营的人,那日朕被梁氏控制,就是他去昭明宫通报。”
秋月惊讶地道:“是吗?这件事奴婢倒还真不知道;陛下也知道,奴婢一直在春晖堂中侍奉太后,少有出去。梁氏的事情,奴婢也是事后听说的,幸好陛下安然,否则真不知会怎么样。”
东方溯眸光扫过她紧紧攥在手里的帕子,“既然如此,为何如此紧张?”
“紧张?”秋月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待发现东方溯一直盯着自己双手后,赶紧松开已经被绞皱的帕子,强笑道:“没有啊,奴婢只是……”
东方溯目光一转,落在陈太后身上,“太后,你也不认得医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