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慕千雪逃出西楚后,萧若傲便将她扶上后位,入住永德宫,一朝得偿所愿,自是痛快得紧,哪知没过几年,突然传出曹炳成是东凌奸细的消息。
萧若傲大恨,下旨将曹炳成凌迟处死,并且死后挫骨扬灰,曹炳成的家人也悉数处斩,只有曹氏得以幸免,但从此恩宠大减,再加上年纪渐长,容颜迟暮,不及新入宫的那些如花娇颜,近几年敬事房的册子里,再没有出现过她的名字,就连执掌六宫之权也旁落在贵、淑二妃手中,不过是空有皇后之名罢了。
曹氏也知道今时不比往日,所以她想尽办法讨好萧若傲,以此保住仅有的皇后之位。
萧若傲不耐烦地道:“不关你的事,退下。”
曹氏笑容一僵,复又含笑如初,接过宫女手里的碗盅,“臣妾知道陛下这几日辛劳,常常深夜才睡,特意炖了一盅参汤,请陛下饮用。”
萧若傲看也不看,冷冷盯了她道:“听不懂朕的话吗?”
曹氏被他盯得心里发颤,讪讪道:“臣妾也是担心陛下龙体,想为陛下分忧,所以……”
“你要是真想为朕分忧,就好好在你的永德宫待着,不要出现在朕面前。”萧若傲冷冷打断,要换了平日,他或许还会应付几句,可这会儿正在气头上,哪还有这闲情逸致。
曹氏面色瞬间一白,泪道:“究竟臣妾做错了什么,令陛下如此厌弃?”
“做错了什么?”萧若傲冷笑连连,下一刻他将手里的折子狠狠甩在曹氏脸上,语气森冷地道:“你自己看看,西域与北周结盟,朕又少了一个帮手!”
曹氏骇然色变,顾不得脸上的疼痛,赶紧捡起掉在地上的折子细看,待得看完后,难以置信地道:“罗格可汗死了?怎……怎么会这样?”
“朕本想引周帝入瓮,结果反被他将了一军,不止杀了格罗,扶植摩洛上位,还将西域控制在手里。”萧若傲咬牙道:“凭周帝一人绝对想不出这样周密的计划,必是慕千雪从旁谋划!”
曹氏银牙紧咬,整整十年了,这十年来,慕千雪的名字不时出现在萧若傲口中,尤其是曹炳成身份败露后,萧若傲提及的次数越来越多,“慕千雪”三个字像阴魂一样缠着她,几乎要将她逼疯。
她勉强压下心底的愤恨与嫉妒,神情僵硬地道:“陛下未免太高估慕氏了,她不过是有些小聪明而已。”
“小聪明?”萧若傲冷冷笑着,令人打从心底里发寒,他走到蟠龙宝座前,抚着宝座上活灵活现的金龙,“这个皇位是怎么来的,没人比朕更清楚。‘得璇玑公主者得天下’,这句话虽是东凌撒下的弥天大谎,但慕千雪……确有帝师之才。”
曹氏恨得几乎要发狂,难掩醋意地道:“这么说来,陛下是后悔了?”
萧若傲面色一沉,一步步朝曹氏逼近,“你还有脸说,要不是你们父女联手蒙蔽,朕又怎么会将她逼到北周,白白便宜了东方溯;如果她这会儿还在,朕这会儿早就一统中原,君临天下;何至于现在这样焦头烂额,日夜担心。”
曹氏被他迫得连连后退,直至抵在朱红盘金圆柱上方才停下脚步,惶恐地道:“父亲的事与臣妾无关,臣妾从来没有骗过陛下,臣妾是冤枉。”见萧若傲不言语,她又拉了前者的袖子,急急道:“臣妾与陛下自幼一起长大,青梅竹马,臣妾的性子您都清楚,要是知道父亲的身份,一定绝不会瞒着陛下。”
萧若傲厌弃地甩开她,面无表情地道:“朕若是不清楚,你早已经死了几十次,还能在这里舒舒服服做你的皇后娘娘吗?”
迎着那双森冷无情的眼眸,曹氏不知哪来的勇气,大声道:“是,臣妾是皇后,可日子过得比一个贵人还要不如,她们尚且能经常看到陛下,甚至得到陛下的召幸,臣妾呢?臣妾上次见到陛下,已经是一个月前的事了,至于召幸……呵呵,三年了,一次都没有过,是一次都没有啊!”说到伤心处,她泣不成声,泪水滑过精心描绘的脸庞,留下一道道印痕,“李贵妃,张淑妃,成妃,周贵嫔她们知道臣妾不得宠,一个个冷嘲热讽,甚至是连子嗣都没有的嫔妃也敢欺负到臣妾头上来,臣妾这叫什么皇后。”
“至于父亲……是,他欺骗陛下不假,可要不是这样,陛下也坐不上皇位!甚至慕氏,就算没有父亲,陛下也一样会灭南昭,一样会杀尽慕氏一族;事情已成定局,陛下却还对慕氏念念不忘,不觉得可笑吗?”
“闭嘴!”萧若傲被曹氏说中心底的痛处,恶狠狠钳住她的下巴,咬牙道:“真以为朕不会杀你吗?”
曹氏心中一颤,恐惧又渐渐脑海中,战战兢兢地道:“臣妾只想陛下明白,慕氏并不值得陛下留恋。”
“她不值得,难道你值得吗?”萧若傲盯着那张脂残粉褪的脸庞,厌恶地道:“要是还想做你的皇后,立刻滚回永德宫去,不要让朕再看到你!”
曹氏终归是不敢违逆他的话,含悲退了下去,在她走后,萧若傲坐在椅中,心思飞到了十几年前,如果那时没有曹氏父女的挑拨,又或者他肯稍稍收敛一些野心,放过南昭,或许慕千雪这会儿还在他身边,助他成就霸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