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不要太过份了!”梁将军豁然起身,气得直哆嗦,他为大周征战多年,立下许多汗马功劳,手底下那些将军对他极为敬重,东方溯也一直以礼相待,从未受过这样的气,而且……还是一个东凌人,让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易将军拉了他坐下,冷冷道:“张启凌,陛下以客卿待你,你不感恩待德也就罢了,还在这里满口胡言,欲陷陛下于险境,你这样做对得起陛下吗?”
对于他的指责,张启凌只是漫然轻笑,片刻,他抬头看向一言未发的东方溯,“陛下也是与他们一样的想法吗?”
东方溯默默盯着他,“朕想知道,是否真的只有这一个法子?”
张启凌搁下喝了一半的茶盏,随口道:“臣说过,张廷霄手上至少有五十万大军,可咱们在这里耗了一个多月,除了最开始那十万之外,再不见一兵一卒,不设法将他们引出来,根本攻不下东凌,不过是白耗粮草与时间罢了”
“攻不下东凌,就先攻齐军,我就不信一个都打不下。”梁将军横眉说着。
“先攻齐军?”张启凌低低笑着,扬眉道:“看来梁将军记性真是不太好,这才几天功夫,就将被齐军围困,险些被掳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被他当面揭了老底,梁将军气得脸红脖子粗,不顾易将军的劝阻,起身朝东方溯道:“臣之前大意中了齐军埋伏,令陛下蒙羞,臣请领兵三万,一定擒下齐国军师。”
张启凌嗤笑一声,毫不留情地道:“莫说三万,就是给你三十万,也是必败无疑!”
“你……”
“好了!”东方溯喝止他们的争执,转首看向张启凌,“齐军那边……当真攻不下?”
张启凌沉吟片刻,道:“不瞒陛下,齐国那名军师难缠至极,臣实在没把握,而且他们背靠东凌,可以随时随地补充粮草,继续拖下去,对我们百害而无一利。”
“近二十万大军,征战一个余月,耗损的粮草可想而知,且此处离金陵遥远,万一运送粮草的队伍在途中出什么意外,我们就要面临断粮的危险,所以臣以为,应速战速决。”
东方溯微一点头,道:“朕出战,当真能引得东凌军队出城?”
“臣与张廷霄做了二十多年的兄弟,可以断言,这世上再没人比臣更了解他,只要他以为胜券在握,一定会出城。”
易将军冷声道:“那你可曾想过,一旦四十万大军倾巢而出,再加上齐军十万,如何抵挡?”
“前怕狼后怕虎,如何能够成就大事。”张启凌冷冷斥着,“只有舍得一身剐,方才能够攻下东凌,反之……就像我刚才说的,立刻撤兵回金陵,从此偏安一隅,再别妄想争夺天下。”
易将军面色一寒,阴恻恻道:“打从刚才进帐开始,你就一直明着暗着劝陛下亲自领兵对阵,到底安得什么心?”
张启凌横了他一眼,目光沉冷如外面呼啸的寒风,“我什么心思,还轮不到你来过问;再说,两军对战,人数固然重要,但并非一切。据史书记载,大周开国皇帝曾以三万将士,对阵敌国二十万大军,大获全胜;靠得是什么,是这里。”他指一指脑袋,随即又拍一拍手,漠然道:“罢了,与你们说了也不明白,对牛弹琴。”
被他这样当面奚落,易将军纵是再沉得住气,也不禁怒上心头,冷哼一声,朝东方溯拱手道:“陛下,张启凌嚣张狂妄,居心难测,万万不能听信。”
张启凌不甘落后,起身道:“只要陛下依计行事,臣有把握胜过齐、凌两国联军,攻入襄月城,指日可待。”
东方溯捏一捏鼻梁,疲惫地道:“行了,你们都退下,让朕仔细想想。”
待他们都出去后,东方溯唤过张进道:“去请贵妃进来。”
“是。”张进刚走到门口,便看到慕千雪掀了帘子进来,笑着打了个千儿,“娘娘来得刚好,陛下正要让奴才去请您呢。”话音未落,身后已传来东方溯的声音,“千雪,到朕身边来。”
慕千雪依言上前,伸手放入他掌心,微笑道:“陛下愁眉不展,可是有什么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