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平清努力平复着心中的恐惧,咬牙道:“臣妾不敢,只是恒儿年幼,还是养在生母身边更好一些。”
“生母?”沈惜君掩唇一笑,自奶娘怀里抱过予恒,抚着他幼嫩的脸颊道:“不错,是你十月怀胎将他生下来,可你真正在意的,并不是这个孩子,而是隐藏在他身上的意义与权势,大殿下……呵呵,等他长大后,就会是大周的储君,对吗?”
赵平清眼皮一颤,低头道:“臣妾身份卑微,不敢有此妄想,只希望恒儿平平安安长大。”
沈惜君徐徐绕着她走了一圈,“如此说来,惠妃最大的心愿,是恒儿安好?”
“是。”
听到这个回答,沈惜君脸的笑意比刚才又深了几分,“既是这样,惠妃更应该将他留在长信殿中,试问昭明宫中,有哪里比长信殿更能护他平安;你放心,本宫一定会好好教导恒儿,让他长大后能够明辨是非对,不受奸人蒙蔽!”
赵平清紧紧咬着银牙道:“多谢娘娘如此疼爱恒儿,但臣妾实在舍不得骨肉分离,还请娘娘成全。”
“成全?”沈惜君扬眸一笑,俯身在赵平清耳边轻轻道:“成全你将恒儿教得和你一样阴险狠毒吗?”
“臣妾……”
“好了。”沈惜君直起身,面无表情地道:“本宫知道,陛下现在护着你,可你要明白,假的始终是假的,终有一日,一切谎言都会被戳破,陛下……也会记起你的本来面目,待到那时,你觉得——惠妃二字,还会属于你吗?”
这句话像一根尺许长的钢针,狠狠刺中赵平清心底最深处的害怕与恐惧,面色雪白似霜,她死命绞着双手,唯有这样,才能勉强压抑住颤抖。
“想要后半世安稳,想要恒儿安好,就好好守着你的本份,惠妃……是本宫能够容忍的底线,相信这也是太后的意思,懂了吗?”
赵平清深深伏下身去,“臣妾明白,多谢皇后教诲。”
“你要真的明白才好。”沈惜君声音凉冷如冬日里的霏霏雨雪,“至于恒儿,你就安心留在这里吧,时候到了,本宫自会将他送回含章殿。”
赵平清心里一千个一万个不愿,可临到嘴边,只能化做一句违心之语,“臣妾遵命。”
“去吧。”沈惜君转身回到椅中,她怀里的予恒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好奇地望着眼前的几个人,并不知道自己就是她们争论的源头。
赵平清垂目盯着自己脚尖,神色恭敬地道:“臣妾还有一事奏禀。”
沈惜君脸庞泛起一抹异样的潮红,她拭帕掩一掩唇,沉声道:“还有事?”
“是,后宫空虚,子嗣更是单薄,所以陛下决定选秀,应该明日就会传旨晓谕各州府,为免皇后娘娘辛劳,所以陛下命臣妾打理诸项琐事。”
沈惜君轻轻一嗤,“要是本宫没猜错,这应该是你的主意吧?”
赵平清没有否认,“臣妾也是为陛下着想,始终……”
“行了,本宫没兴趣听你那些虚话。”沈惜君毫不客气地打断她,静默片刻,道:“既然是陛下的意思,你就好好准备这次选秀。”
“臣妾一定尽心竭力,不负陛下与娘娘所望。”说着,赵平清再次欠身一礼,“臣妾告退。”
在踏出殿门时,赵平清深深看了一眼懵懂不知的予恒,这个孩子本应该是她最好的倚靠,可现在却成了沈惜君制约她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