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丝毫不放在心上,胭脂不禁急了起来,“这次的事,可关系到皇位继位,岂可被他们夺去,公子……”
“你觉得父皇是一个蠢人吗?”张启凌突如其来的问题,令胭脂为之一愣,思忖片刻,道:“当然不是,皇上十七岁登基,二十岁亲政之后以铁腕手段除去四位心存不轨的辅政王,二十七岁剿灭为患多年的海盗,令东凌沿海百姓得以过上安宁日子,是一位少有的英明君主。这年来,在皇上统领下我东凌国力日渐盛,早就已经超过齐国,较之北周亦不逞多让,只是世人愚昧,还以为我们不如周、齐二国。”
这个时候,街道两边已是摆满了摊位,在经过一个卖首饰的摊位前,张启凌挑了一枝累丝镶玉蜻蜓簪,颔首道:“嗯,虽不是什么名贵东西,但手工还算精巧。”说着,他抬手插在胭脂乌黑如墨的发髻上,又从摊主手里接过巴掌大的铜镜递给胭脂,笑言道:“你自己瞧瞧。”
“公子!”胭脂一门心思想着皇位的事情,哪有心思看什么簪子,当即就要取下来,被张启凌按住道:“戴着吧,挺好看的;说起来,你跟了我那么多年,我还没送过你东西呢。”
付了银子后,张启凌继续往前走着,走了一阵子,回头看到胭脂慢悠悠地吊在后面,好笑地道:“怎么,不高兴了?”
胭脂赌气地道:“奴婢怎么敢生公子的气,只是担心公子罢了,大皇子他们素来与公子不睦,一旦登基为帝,定是不会善待公子。”
“傻丫头!”张启凌弹一弹胭脂光洁的额头,“你自己也说了,父皇是一位少有的英主,既是英主,又怎么会被大哥他们的小技俩迷惑,要真是这样,父皇早就册大哥为太子,哪里会等到现在。”
听到他这番话,胭脂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了地,“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张启凌望着阴阴欲雨的天空,缓缓吐出一个字来,“等!”
在东方泽带着兵符拼命逃出金陵城时,宫中也正在进行着一场不见鲜血兵刃,却更惊险可怕的厮杀!
慕千雪一踏进承德殿,便看到高高坐在上首的东方溯与卫太后,以及……站在卫太后身边的玄明,后者看到她,不自然地挪开了目光。
在大殿中央,跪着瑟瑟发抖的孙兴,也不知是犯了什么错。
慕千雪不动声色地走到孙兴身边,屈膝敛袖,神色平静地道:“参见陛下,参见太后。”
“慕千雪,你可知罪?”东方溯牢牢攫视着她,眼中是冰冷如刀锋一般的无情寒芒,令人望而生畏,简直……不像是人的眼睛。
慕千雪坦然迎视,“臣妾不知,还请陛下示下。”
东方溯缓步走到她身前,冷冷道:“自将你带回北周后,朕自问待你不薄,你说让朕娶沈惜君,朕依你;你说让朕不要废后,朕也依你。可结果呢,你竟然与孙兴这个吃里扒外的狗奴才合谋盗取朕的兵符!”他倏然提高语调,紧紧攥住慕千雪的下巴,咬牙切齿地道:“还怂恿老九出城调集兵马来反朕,慕千雪,你对得起朕吗?”
下颌被捏得剧痛,慕千雪甚至能感觉到骨头正在渐渐裂开,夏月上前阻止,却被东方溯狠狠推在地上,撞痛得旧伤未愈的背脊,难以起身。
东方溯眼底有着如野兽一般的血红,一遍遍地质问慕千雪,状若疯狂。
慕千雪眼角余光瞥见卫太后隐在嘴边的冷笑,勉强忍着下颌的痛意,艰难地道:“臣妾……没有。”
夏月伏在地上动弹不得,只能急急道:“陛下,娘娘待您一片真情,怎可能背叛您,必是有小人从中作祟,您千万不要听信他们的谎言。”
卫氏沉声道:“陛下兵符不见事实,而今日在殿中侍候的,只有孙兴一人,偏偏他又那么巧,去了你的漪兰殿;除了你们两个,还会有谁!”
一直伏在地上战栗不止的孙兴突然抬起头,激动地道:“没有,奴才今日根本没有去过漪兰殿,连经过也不曾,奴才实在是冤枉!”
玄明冷喝道:“是贫道亲眼所见,难道还会有假吗?再者,贫道替陛下收藏兵符的地方,也只告诉过你一人,连陛下也不知道,除了你还会有谁?”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孙兴一边说着一边爬到东方溯身边,涕泪纵横地道:“皇上,奴才真的连碰都没碰过兵符,是玄明道长冤枉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