浸过盐水的鞭子一次又一次抽在怀恩身上,到后面,管事已是记不清抽了多少下,只是机械地挥动着鞭子。
满身血痕的怀恩蜷缩在地上,每次鞭子落下,年迈的身子都会伴着哀嚎抽搐一下,他那身衣裳已是被鞭子抽得破破烂烂,瞧着实在可怜,但没一个人敢替他求情的。
东方洄见差不多了,示意管事停手,冷声道:“如何,肯说实话了吗?”
怀恩勉力撑起身子,艰难地道:“老奴说的……从来都是实话。”
绿衣冷声道:“你再嘴硬,只会受更多的皮肉之苦。”
怀恩苦笑一声,抬起浑浊的眼睛,“我也想承认,可是莫须有的事情,你让我怎么承认!”
绿衣眼底掠过厌恶之色,寒声道:“不见棺材不掉泪!”
怀恩没有再与她说什么,目光一一扫过江福与那两名守卫,寒声道:“你们这样害我,我死后,一定会化为厉鬼,索你们性命!”
江福对他的话嗤之以鼻,莫说世上没那么多厉鬼,就算真的有,也自有和尚道士将它打得灰飞烟灭。
很快,长鞭加身的声音再次在殿中响起,这一次,怀恩的惨叫声比之前小了许多,眼睛不时往上翻,情况看着甚是不好。
对于满身是伤的怀恩,江福没有半分不忍,反而涌起浓重的快意,今日真是什么仇都报了,真真是痛快!
怀恩啊怀恩,你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有今日吧?
江福贪婪地望着怀恩身上那套四品太监官服,他盼了这身衣裳那么久,这次终于是快盼到了!
正当江福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时,那两名守卫突然一个伏在怀恩身上,一个握住鞭子,悲鸣道:“不要再打了,求求你们不要再打了!”
江福回过神来,愕然看着那两名守卫,“你们……这是做什么?”
其中一名守卫抬起头来,怒目而视,“就算怀公公有千错万错,到底是你师父,你这样待他,就不怕遭天打雷劈吗?”
江福被他说得一头雾水,“我怎么对他了?”
守卫没有理会他,朝东方洄磕了个头,哽咽地道:“属下二人一时鬼迷心窍,助纣为虐,愿听凭陛下发落,只求陛下不要错杀无辜!”
不论是东方洄还是绿衣,皆没想到事情竟会出现这样的变化,后者愕然道:“你们在说什么?”
守卫咬一咬牙,再咬一咬牙,哆嗦着吐出一句惊人之语,“其实带走汪虎的,不是怀公公,而是……江福!”
江福骇然色变,几乎是从地上跳起来质问二人,“胡言乱语,我什么时候带走过汪虎,你们两个是不是得失心疯了?”
“我们清醒得很!”这般说了一句,守卫自袖中取出一叠银票,双手呈于头顶,“陛下,这是江福收买属下二人的银子,让属下们帮他冤枉怀总管!”
东方洄接过绿衣递来的银票,略略看了一下,应该在千两之数,一个禁军一年俸禄不过百两,一千两银子,就算两个人平分,也足足有五百两,抵得过他们辛苦当差五年,难怪会心动。
东方洄甩一甩那叠银票,冷声道:“既是收了银子,为何现在又改口,欺君是怎样的罪名,你们应该很清楚。”
守卫艰难地咽了口唾沫,颤声道:“属下知道,但是看到怀总管一把年纪还要遭受这样的折磨,实在过不了良心这一关,就算陛下怪罪,属下们也不能继续昧着良心。”
江福傻了眼,这两人被鬼附身了不成,满口胡言,他什么时候给过银子?又什么时候让他们冤枉过怀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