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福闻言,连忙伏下身,“陛下英明,今年金骏眉确实成色极好,是奴才撒了谎。”
东方洄手中的笔一顿,下一刻已是抬头盯了江福,面有薄怒,“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欺骗朕!”
江福连连磕头,“奴才自知罪该万死,但奴才若不这么做,怕是还没见到陛下,就已经被人害死了!”
东方洄眸中掠过一抹愕然,在盯了江福片刻后,冷然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江福暗自睨了怀恩一眼,一字一字道:“回陛下的话,有人蒙敝圣听,在昭明宫中残害人命,妄杀无辜!”
怀恩面色一变,喝斥道:“大胆,休得在陛下面前胡言乱语!”
江福没有理会他,朝东方洄磕了头道:“奴才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陛下面前胡言,此事乃奴才亲眼所见,千真万确。”
“陛下……”
东方洄抬手阻止怀恩,盯着江福道:“你说的这个人,是谁?”
“回陛下的话,此人现在就在殿内,就是……怀恩!”
当最后两个字从江福嘴里吐出的时候,所有人都变了颜色,连东方洄也不例外,豁然起身,双目牢牢盯住江福,森然道:“你再说一遍!”
“怀恩深受圣恩,却欺君罔上,祸乱宫苑!”江福眼里含着痛快的笑意,这么多年了,他在怀恩手下忍气吞声,卑躬屈膝那么多年,终于在这一日全部报回来了!
怀恩大惊失色,连忙道:“陛下您别听他胡言,奴才绝对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江福一直觊觎奴才的位置,故意冤枉奴才!”
不等东方洄言语,江福已是伏地三拜,随即神色肃穆地举起命,郑重地道:“奴才若有半句虚言,愿世世为奴,代代无子而终!”
对于太监来说,断去那根东西是他们心里永远的痛,很多太监自觉低人一等,他们最大的愿望,就是攒钱赎回被留在净身房里的宝贝,死后一同落葬,以求下辈子投胎,能够做一个完整的人;现在江福发下这样的毒誓,可见其决心!
东方洄目光扫过怀恩,这次眼底有了一丝明显的疑色,“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江福等的就是他这一句,赶紧道:“回陛下的话,大约在两个时辰前,奴才无意中瞧见怀恩领了一个市井打扮的男子往后宫的方向行去,奴才一时好奇,就悄悄跟在他们后面,结果发现怀恩带他去了冷宫。”
东方洄眉心微微一蹙,“冷宫不是已经没人了吗,他们去做什么?”
“奴才当时也想不明白,所以一直等在外面,后来怀恩出来了,那名男子却不见踪影;奴才担心他们会对陛下不利,就大着胆子进了冷宫察看,结果在后院枯井中,发现了那名男子的尸体。”
东方洄愕然道:“死了?”
“是,凶手用大石封住了井口,显然是不想被人发现,要不奴才恰好撞见,这件事不知什么时候才会被发现。”
绿衣目光在低垂着头的怀恩身上打了个转,“你怀疑是怀恩公公所杀?”
江福神情黯然道:“冷宫只得他们二人,除了怀恩……我想不出还有谁。”
绿衣没有说话,但她眼中有着挥之不去的怀疑,东方洄也是一样,怀恩能够在宫里稳站二十多年,自不是善与之辈,双手或多或少有些不干净,但要说他杀人,而且还是亲自动手,抛尸枯井,实在难以令人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