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溯望着连绵不断的飘雪,沉声道:“应该是吧,齐帝从来都不是善与之辈。”
东方泽沉默片刻,在有节奏的马蹄声中道:“齐国国力虽不如我们,却也相差仿佛,一旦起兵,必会是一场苦战。”停顿片刻,他拧眉道:“说来也奇怪,这些年来我们与齐国一直井水不犯河水,何必突然不安份起来,难道他不怕东凌趁虚而入吗?”尽管当初与千代本樱达成合作,但在他心里,从来没有真正相信过千代本樱等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他从未忘记。
“东凌……”东方溯喃喃重复着这两个,在飞雪染白了那两道浓眉时,他道:“千代本樱那边可有动静?”
东方泽拂一拂肩上的落雪,“我前日才见过他们,未有异常,怎么,七哥怕齐国与东凌结盟?”
东方溯遥遥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重山,徐徐道:“齐帝本是庶子,无资格继承皇位,齐恒帝却独排众议,留下遗诏,立他为储君,使得齐帝未及弱冠之龄就登基为帝,其两个兄长不满失去皇位,秘密策动谋反,却在动手之前,被不知如何得到消息的齐帝一举歼灭,妻女子嗣乃至亲信,悉数被杀,无一生还;也是从那以后,齐帝彻底掌控了所有军队,一声令下,三军莫敢不从;这样的一个人,断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如果起兵,他必有后招,这一点陛下心里也清楚,所以才召我们入宫商议。”
东方泽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不如,我现在去见千代本樱,看能否从她那里套出些事情来?”
东方溯摇头道:“没用的,千代本樱一直待在金陵城中,未必会知道东凌那边事情,退一步说,就算知道,她也不会告诉你我知晓;而且……与齐国结盟的,未必就是东凌。”
“不是东凌?”东方泽一怔,旋即会意过来,“七哥是指西楚?”
东方溯叹了口气,“相较东凌,西楚无疑更有动机一些;公主的存在,对楚帝而言,始终是一个威胁,不杀不足以安心。”
“萧若傲这个卑鄙小人!”东方泽恨恨地骂了一句,待得经过的行人走远后,他忧声地道:“两边受敌,我们的压力会很大,若能压得住尚好,否则恐怕东凌会插上一脚,到时候就是三方受敌了。”
东方溯叹了口气,“我明白你的担心,眼下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希望情况没我们想的那么恶劣。”
“只能这样了。”东方泽无奈地点点头,二人在街口分开,各自回了府邸。
徐立穿过漫天飞雪来到檐下,一边收伞一边望着簌簌不止的落雪自言自语道:“看这样子,怕是又得下上两天方才会停。”
“王爷回来了?”突如其来的声音将徐立吓了一跳,待得看清是夏月后,方才松了一口气,依言答道:“嗯,王爷刚刚回府,我特来回禀公主。”说着,他疑惑地道:“夏月姐怎么不在里面侍候公主?”
“公主说想要一个人静一静,我便出来了。”
徐立瞅了一眼她肿胀未消的脸庞,试探道:“夏月姐,昌荣宗姬究竟与公主说了什么,为何你要下跪求她,还有公主……”
夏月冷冷打断他的话,“不要问一些不该问的事情,对你没好处。”
徐立不敢再多言,唯唯诺诺的应了,旋即小心翼翼地道:“要是夏月姐没什么别的事情,我进去见公主了。”
在夏月点头后,他轻手轻脚地推门走了进去,没过多久,慕千雪披着一件天青羽缎斗篷走了出来。
夏月取过徐立之前搁下的伞,撑开替慕千雪挡住被风吹进檐下的雪花,“奴婢陪您一道过去。”
慕千雪盯了她片刻,微微点头,由夏月扶着她往南轩行去,尽管有斗逢挡住风雪,这一路上慕千雪还是咳嗽不止,因为这个病,每年冬天都是她最难熬的时候,而这一年,似乎格外艰难……
慕千雪的到来,令东方溯有些意外,在命蔡元去煮姜茶后,他瞧见夏月红肿的脸颊,讶然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夏月早就想好了说辞,垂目道:“奴婢与徐立他们玩雪的时候,不小心摔在地上。”
东方溯眸光一冷,寒声道:“是沈惜君对不对?”他一回来,蔡元便将沈惜君今日来过睿王府的事情告诉了他;原本按着东方溯之前的吩咐,沈惜君是不可以踏足睿王府的,但慕千雪允其进来,蔡元也不好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