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洄满面惊讶地道:“竟有这样的事?”
“哀家也是昨儿个平清过来,方才意外得知的,慕千雪……只怕不像皇帝想得那般简单。”
东方洄低头思索半晌,摇头道:“若她真如母后所言聪慧有才,就该知道朕现在不可能发兵攻打西楚,毕竟……”话说到一半,一道雪亮突然划过脑海,脱口道:“难道她是故意为之?”
卫太后淡淡一笑,抚过即便是在病中,也依旧一丝不苟的发髻,“皇帝终于想到了。”
东方洄恍然之余,又浮上重重疑惑,“她应该明白,眼下有能够助她复仇的,只有儿子一人,为何偏偏要故意将儿子推开,难道她不想报仇吗?”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卫太后凉声道:“她害怕皇帝会是第二个人萧若傲,所以故意在皇帝面前装傻充愣,让你以为她是一个只知读死书的草包美人。”
东方洄眯了细长的丹凤眼,冷冷道:“好一个慕千雪,竟然将朕骗得团团转,实在该死!”在压下心中的怒气后,他唤过怀恩,“你去一趟睿王府,传慕千雪入宫。”
“慢着。”卫太后阻止欲要离去的怀恩,双目平视东方洄,“皇帝见了慕千雪,准备怎么说?直接揭穿她的谎言?恐怕那样一来,会令她离皇帝更远,就算勉强屈从,也不会全心全意为皇帝谋划。”
“儿子知道,所以儿子会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只要她心里有一丝复仇之念,就一定会被儿子说动;再者,北燕积弱,东凌诡异,周帝暴虐,只要她不蠢就该知道儿子是她唯一的选择。”东方洄信心十足的说着。
“哀家倒不这么认为。”卫太后望着窗外结满了累累珊瑚红果实的几株西府海棠,徐徐道:“舍近求远,自是不明智,但在这金陵城里,皇帝不见得是慕千雪唯一的选择。”
“不是?”东方洄愕然道:“除了儿子之外,谁还能助她攻打西楚?”
“皇帝不妨想想她现在住在谁人的宅子里。”
“老七?”话音未落,东方洄已是连连摇头,“老七虽然是亲王,也掌握着健锐营十万兵力,但没有朕的允许,莫说十万,连十个人他都调动不了,怎么可能助她去攻打西楚。”
“世事无绝对,就像当年的萧若傲,谁人想过,他竟然会成为西楚帝王;又有谁人想到,立国近百年的南昭,会一朝毁在他的手里。”
东方洄眼皮重重一跳,脸色有些难看地道:“母后之意,是说慕千雪很可能会故计重施?”
“哀家不敢肯定,但小心一些总是好的,皇帝你说对不对?”
东方洄面色凝重地点头,旋即道:“母后所言极是,那现在该怎么做,是否要收了老七手里的兵权?”
“让哀家想一想。”卫太后闭目靠在软枕上,她毕竟年纪大了,又还在病中,说了这么久的话,不免有些疲倦,歇了一会儿,她道:“老七最近可有什么异常?”
东方洄仔细回想了一下,摇头道:“没有,一切与往常无异,儿子交待他的事情,也都一一办妥,并无偷懒。”
“总算他还没被慕千雪怂恿的昏了头。”卫太后面色冰冷的说着,全然不见她平日的慈祥和蔼,过了一会儿,她续道:“不能让慕千雪继续留在老七府里。”
东方洄也有这个想法,当即道:“自从信王谋逆之后,信王府一直空着,不如儿子让人收拾一下,然后赐给慕千雪居住,然后再慢慢将她拉到咱们这边。”
卫太后就着尹秋的手喝了一口刚炖好的参汤,缓缓道:“不用这么麻烦,哀家有更好的法子。”
九月初九是一年一度的重阳节,这一日依着惯例要遍插茱萸,吃重阳糕,饮菊花酒,以求祛灾祈福。
夏月一早就忙开了,在东院各门各院旁边插上茱萸,又亲自去厨房做了重阳糕,这重阳糕共有九层,一眼望过去,犹如一座宝塔,上面还作了两只小羊,取重阳(羊)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