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将之此事引为笑谈时,之前所见的那名青衣人随一名小厮来到琉璃坊的后院,与人声鼎沸,丝竹之声不绝于耳的前院相比,此处显得异常幽静,要不是院墙明明白白围在一起,还道是两个地方。
在走到一间两层小楼下面时,小厮停下脚步,恭敬地道:“姑娘就在上面,大人请!”
“好。”青衣人点一点头,抬步踏上楼梯,他似乎对这里很熟,一上楼就左拐来到一间透着灯光的小屋前,抬手扣门。
“进来。”随着这个声音,青衣人推门走了进去,屋中坐着一名翠衣女子,四目相对,绿衣惊讶地道:“魏大人?”
这名不起眼的青衣人,正是乔装打扮后的京兆府尹魏敬成,后者拱手道:“本官冒昧过来,还请绿衣姑娘见谅。”听他们的言语,应该是老早相识。
“大人言重了。”在请他坐下后,绿衣疑惑地道:“大人怎么突然来了?”
魏敬成叹了口气,“还不是为了倚翠阁的事情,这几日信王他们一直死死盯着,每次提审都逼得本官用刑,尤其是阮娘,本官担心……阮娘会受不住刑说一些不该说的话,所以特意来此与姑娘商量,看有没有办法打消信王他们的怀疑,省得他们总是揪着倚翠阁不放。”
绿衣低眉片刻,沉声道:“只要镜玉一日找不到,信王他们的怀疑就一日不会打消。”
“正是这个道理,陛下那边……”魏敬成压低了声音试探道:“姑娘可有问过?”
绿衣眸中寒光一闪,“怎么,魏大人想请陛下出面?”
“不敢!不敢!”魏敬成连忙否认,他知道当中的利害关系,就算倚翠阁连同琉璃坊都闹得天翻地覆,东方洄也是绝对不会出面的。
默默半晌,绿衣道:“阮娘想要招供?”
魏敬成思忖半晌,坦言道:“不瞒姑娘,这次就是阮娘求着本官过来的,想请姑娘想个办法化解她与倚翠阁之难,否则……”
“否则就供出我来?”见魏敬成抿唇不语,绿衣知道自己猜对了,微微上翘的眼角含了一抹冷意,“年纪长了,胆子也跟着长了,忘了七年前是谁替她赎身,又是谁帮着她在京城开了倚翠阁,让她这七年一直过得舒舒坦坦,忘恩负义的东西!”
“阮娘确实过份,但眼下要紧的是解决这件事,以免害姑娘。”魏敬成尽管是正四品朝官,执掌京畿治安与政务,却在没有任何品阶的绿衣面前赔尽了小心,因为他很清楚,决定彼此地位的,不是官职也不是品阶,而是在东方洄面前的恩宠与信任,这一点,绿衣无疑要胜过他许多。
绿衣静静不语,纤长的指甲无意识地拨弄着桌布上复杂的绣线,许久,她道:“倚翠阁里,见过我的,只有阮娘一人;她死了,倚翠阁与琉璃坊的关系,自然而然就断了。”
“叮铃铃!”一阵疾风自屋外吹入,拂动垂在窗沿的银铃,发出清脆悦耳的响起。
魏敬成动一动有些僵硬的身体,呼吸稍显急促,“姑娘可是想……”他比了一个手起刀落的动作。
绿衣吹一吹半透明的指甲,淡淡道:“想要平息这件事,必须给信王他们一个交待,阮娘……无疑是一个最好的祭品。”眼角一扬,似笑非笑地道:“怎么,魏大人不忍心?”
“当然不是。”魏敬成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在最初的惊异过后,他道:“本官明白姑娘的意思,只是担心阮娘一条性命,并不能让信王他们罢手。”
绿衣无声一笑,“只是这么杀了,自然不是,但若她担下所有事情,那就不一样了。”
魏敬成猜不透她的意思,拱手道:“请姑娘指教。”
绿衣走到敞开的长窗前,遥遥望着前面灯火通明的楼宇,徐徐说出她刚刚想到的计策。
随着绿衣的言语,魏敬成眉头越皱越紧,待最后一个字音消散于晚风中后,他迟疑地道:“这样会否太过冒险了一些,而且信王他们未必会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