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更好一些。”虽说慕临风是绝对不会说出去的,但神机营一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见她不愿说,慕临风也不多问,继续将话题带回到十九身上,“我看这丫头对你很是不满,甚至能从她眼里看到敌意,你得罪她了吗?”
“也算不上得罪,就是有些误会罢了,三哥不必担心,我能够解决。”
“那就好,总之你当心一些;如果实在不行,就告诉东方。”说到此处,他又拧眉道:“十九既然有这样好的武功,怎么会甘心在睿王府做一个丫头?”
“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理由,没必要去追根究底。”说话间,夏月照慕千雪的吩咐端了一碗清水进来。
在将些许清水倒在松花石砚后,慕千雪敛袖取过一块刻有“黄山松烟”四个字的墨在砚台里徐徐磨着,很快清水渐渐化为了浓黑的墨汁。
在感觉差不多后,她放下手中尚余许多的松烟墨,转而取过事先选好的狼毫笔,淡黄色的笔尖一碰到墨汁便迅速变黑,显然是吸满了墨。
“公主……”
夏月还没来得及问,便被慕千雪肃声打断,“从现在开始,到我搁下笔之前,需要绝对的安静,所以你们两个都不得出声,若怕闷,可以先行出去,我好了以后自会叫你们。”
二人都想知道慕千雪要做什么,自是不肯出去,摒息静气的站在一旁,夏月还要夸张,两只手牢牢把自己的嘴捂了起来,唯恐不小心发出声音惊扰了慕千雪。
在交待了话后,慕千雪深吸一口气闭起了双目,这一闭就是将近一柱香的时间,等得慕临风二人百般聊赖,又不能说话,只能在那里大眼瞪小眼。
双眼悄无声息的睁开,下一刻,慕千雪低头在细薄光润的纸上飞快画着,或是崇山峻岭,或是河川水道,又或者是一条条旁人看不明白的线条。
墨沾了一次又一次,夏月倒也机灵,眼见砚中余墨不多,又加了些水在里面,拿着松烟墨轻轻磨着;屋中静寂无声,只有狼毫笔在纸上划过的声音以及外面传来的蝉鸣声。
偌大的一张纸,竟然被慕千雪画了个满满当当,在画完最后一个角落时,夏月以为她画好了,正想问这是什么,却见她又拿着刚沾好墨的笔回到了最开始画起的地方,不过这一次慕千雪不再是画画,而是写字。
“铜陵、凉川、西平……”慕临风在心里默默念着出现在慕千雪笔下一个又一个的字,他终于知道慕千雪画的是什么了,是地图,南昭的地图!
慕千雪全神贯注于笔下那张渐渐成形的地图,并未发现屋中多了一个人,在写完最后一个字后,她长舒了一口气,搁下笔活动一下发酸的手腕,打量着墨迹未干的地图道:“这是我几年前在父皇书房中看到的南昭地图,所幸还记得,位置大致都没错,应该能够帮到三哥。”说着,她头也不抬地道:“三哥,你找找有没有朱砂,我帮你圈几个地方,那些地方地势险恶,易守难攻,萧若傲才刚攻下南昭,他的手一时半会儿应该伸不过去,你到南昭之后,就先去那几个地方,借地利之便积蓄势力,然后再慢慢扩往四周;咱们现在的情况,不求快,但求稳,所以千万不要心急。”
一只修长的手将一盒朱砂递到她面前,一道递过来的还有一只新笔,颇为贴心。慕千雪接在手里,沉吟片刻,在地图上连着画了五个圈,“这五个地方都还行,至于先选哪一个,三哥你自己看着挑就是了;对了,咱们两个逃到了北周,萧若傲一定会派人封锁官道,以防我们潜逃回去,所以三哥此去,记着一定要挑那些个小道走;另外,上次我看十九带了一张颇为精巧的人皮面具,虽然还有破绽,但也不错了,晚些时候我问问她,到时候你戴在脸上,就算遇到不慎遇到官兵,应该也能蒙混过去。”
“十九何时戴过人皮面具?”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慕千雪松了手,沾有朱砂的笔往下掉去,所幸被一只手及时攥住,方才没有弄污刚刚画好的地图。
东方溯将笔搁到架子上,“是本王唐突了,令公主受惊。”
“不碍事。”慕千雪这会儿已是回过神来,“王爷何时进来的?”
“有一会儿了,见公主在画地图便没有打扰。”东方溯低头看着桌案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地名的地图,“如此复杂的地图,且又事隔数年,公主居然能凭记忆画出来,实在令本王惊叹。”
“王爷过奖了,三哥要回南昭,我帮不上忙,就只能按帮着画张地图,不至于迷了路。”在晾干了墨迹后,她仔细折起交给慕临风,郑重地道:“慕氏一族,只剩下你我二人,所以请三哥务必记住一句话——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慕临风将地图收入怀中,“三哥明白你的意思,此去一定谨慎行事,不论遇到什么样的事,都以保住性命为前提。”
东方溯听着他们的言语,微蹙了剑眉道:“其实慕兄大可不必在这个时候孤身回南昭犯险,我已经答应了公主,会尽力助你们复国,难道慕兄还信不过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