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这样欣喜又小心的爱着一个人,此爱无关他人,也从未侵犯到他人。
可谁知他的一再隐忍,却成了他们步步紧逼的借口,如今竟是连他视若珍宝的女子都几近毁灭……他的心中,钝痛与愧疚一齐涌现,若不是还有些残存的理智,孟蕙兰沈睿言还有孟氏,早已是他剑下的一堆枯骨。可笑这孟氏竟还有脸在这里大言不惭,真真是恬不知耻可恨之极!
“你……你,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我如此大不敬!你这个没娘教没礼节的野孩子……你,你是要遭报应的!你瞧瞧林家那蹄子,可不就是个最好的例子……”孟氏被沈睿之骂得恼羞成怒,被他的威严气势吓的差点软倒,气急败坏之下口无遮拦,自以为找到了沈睿之的痛处,竟是越说越起劲。
冷不防,剑光闪过,雪白的利刃带着肃杀的剑气直直朝着孟氏面门扑来,不过是电光石火间,那白刃似蛇一般忽的一扭,贴着孟氏的耳朵飞了过去。
孟氏只觉耳尖一麻头皮一痛,随后在众人惊恐的叫声中和珠玉钗环落地的清脆响声中,一大缕乌发飘飘然落地,原本挽的高耸华美的发髻瞬间散乱。
孟氏浑身的血液似乎消失殆净,浑身上下如死人般冰凉。这么短的时间内她便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孟氏再也支撑不住了,双腿一软竟是一屁股砸在了地上。
原本脂粉平滑的脸蛋也因为面容太过惊惧扭曲而出现了道道裂痕。随孟氏而来的丫鬟婆子无不张口结舌,双目呆滞,股间颤颤,无一人敢上前搀扶。
沈睿之冷冷一笑,提着宝剑的手指尖泛白,青筋毕露。有风吹起他的长袍下摆,一只雄鹰似要迎风展翅高飞。
他居高临下俯视着孟氏的丑态,一双眸子里只有无边的恨意,他“倏”地扬起剑,人们只看见在光下剑身溅起的刺目光芒,而后,那剑便稳稳当当地停留在孟氏的脖颈边,沈睿之微一用力,锋利的剑身便死死抵住她脖周细腻的肌肤,若是稍稍一动便会瞬间化作一缕烟。
“你有甚资格对我娘评头论足?我娘出身旺族,世代书香,岂是你这等登不得台面的小门小户可随意臧否的!若不是她,你到死都只是个妾室!
我告诉你,上一个敢这样说我娘的早已是死在我的剑下,尸体拖出去喂狗,如今不过是看事情尚未明朗,留着你或许还有些用场才暂时饶你不死,亏你还有脸在这大放阙词,满嘴喷粪!”
他望着孟氏青白一片的脸,抖得快要跳起来的身子,喝到,“阿毓尚在病中,我今儿不想杀人,你给我滚回你的吉祥居去!你的好儿子好侄女犯了这么大的事,你以为这次我还能饶了他们,饶了孟氏家族吗!你还是好好想想如何才能保住你的宝贝儿子吧!”说罢,看也不看孟氏,剑身入鞘,回身而走。
留下孟氏在地上兀自抖了半晌,爬都爬不起来。还是婆子们见沈睿之走远,这才大着胆子将孟氏搀扶起来,孟氏起身时,方才所坐之地赫然是一大片水渍!两个婆子对望一眼,暗暗摇头,不敢多言,几乎是抬着将孟氏送回了吉祥居。
沈睿之满腔愤怒,快走到内室门口时,忽的像是想到了什么,沉声叫道,“青云!”
“主子!”青云不知从哪个角落蹦跶出来,依旧是黑衣黑裤,高马尾英气勃发。
“青云,我要你做件事……你速去暗中搜罗孟氏娘家这些年来贪赃枉法草菅人命的证据,尤其是她两个兄弟,我可是听说这些年他们掠夺民脂民膏忙的不亦乐乎。记住,搜罗的越细越好,不介意你添油加醋化小事为大事。”
他思索了片刻,眼中有冷光乍现,“还有,关于沈睿言,也交给你,不用顾忌什么,他做了什么你就搜罗什么……越快越好!”
青宁没有丝毫的犹豫,甚至连半句废话都没有,迅速领命而去。
沈睿之瞧见青云不见了踪影,脸上的戾气才稍减。
他轻轻推开内室的门,蹑手蹑脚地走至床榻前,正想拿帕子擦去锦毓额上的汗珠,冷不防瞧见她大睁着眼,泪水不断地从眼角滑落,浸湿了枕套。沈睿之心中绞痛,那些泪水好像流过他的心上,钝钝的疼。
“阿毓,好端端的怎么哭了?莫不是身上又难受了?”沈睿之慌忙扔了帕子,一手探额想试试温度。
锦毓拿下他的手紧紧攥着,目光深深转向他,眼中是无尽的哀伤,“将军,妾身自嫁进沈府,向来兢兢业业恪守本分,从不与人结仇结怨,妾身自认为从未做过对不起他们的事,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加害与我,如今竟然用了这等恶毒之极的法子……妾身甚是想不通。”
沈睿之沉默不语,他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她,因为自己太过宠爱她?因为她打乱了孟氏的如意算盘?说来说去,终究是自己的错,自己虽权势滔天,却无力保护自己的女人。今日之祸,他又如何抽身事外?
哭了好半晌,许是累了,锦毓终于慢慢平复起来,长叹一口气,抬眼望向沈睿之,许是有什么话要说,可是话到嘴边又被她咽了下去。就这般反反复复多次,她终究还是下定决心,郑重说道,“妾身伤心的,并不是他们使计害我,左右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不值得为他们气坏了身子。只是真正让妾身寒心的,莫过于莲妹也参与了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