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毓微微摇了摇头,“话虽如此,可也不能这般疾言令色……”犹豫了半晌,还是劝道,“事情还没弄清楚原委就这般说她,姑娘家家的,怪可怜见的。等明儿妾身去她那儿和她细聊一番,初莲小孩子脾性,哄一哄总能解除心结的。”
沈睿之颔首,“也好……只是这样,太过委屈你了。自家妹子不懂事,难为你了。”这般说着,颇有些愧疚地轻揽她入怀。
“将军,咱不想这事了。”锦毓安慰道,随即从他怀中起身,望着他的眸子,正色道,“其实妾身今儿来,原是有件事要说与将军听……此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妾身觉得,还是要与将军吱一声。”
沈睿之瞧她严肃的脸庞,不敢过于怠慢,不禁坐直了身子,洗耳恭听。
锦毓张张嘴,心中甚是紧张,自己擅做主张若是惹他不快又该如何?这般反反复复犹豫了半晌,终于下定决心,说道,“将军,妾身与萃梨居中的青宁姑娘相谈甚欢,彼此甚是投缘。
妾身家中并无姊妹,因此与她一见如故,真真觉得是再嫡亲不过的妹子……因而妾身便擅作主张,认了青宁为义妹……还望将军不要怪罪妾身。”说完,她便一眨不眨的盯着沈睿之,眼眸湿漉漉的,一脸紧张神色。
沈睿之不动声色,面上一片淡淡,看不出喜怒。思索了良久,这才平静地问道,“你可问过人家青宁的想法?万一人家是个有想法的,你这么做,岂不是让她恨你一辈子?”
锦毓咬着唇,好半晌才有些底气不足地说道,“青宁的心思,想必将军上次也听到了,她根本无心为人妾室,妾身也想着以她的才情家室,区区一个妾室真真是对她的一种侮辱……她值得一份唯一的感情,日后她成了妾身的义妹,妾身定会为她打点好一切,了却她平生的夙愿。将军,这样难道不好吗?”她一口气说完,盯着沈睿之脸上的表情一刻也不敢松懈。
沈睿之颇有些戏虐的盯着她瞧,嘴角是意味深长的笑容,直将锦毓盯得面上绯红,这才嗤笑道,“哦?难道夫人认青宁为义妹就没有自己的一点私心吗?”
锦毓心砰砰直跳,说没有私心那是假的,虽说青宁对她构不成什么威胁,但万一呢?万一将军哪天发现了她的好,毕竟她是这么一个值得人喜爱的姑娘。
沈睿之瞧见她的窘态,早已知道答案,当即哈哈一笑,也不去逗她,收敛了神情正色道,“她们虽是皇上赐下来的人,却与我无甚关系,迟早都是要各自讨生活的。你这般做甚好,也省得她在府中蹉跎终老,若是日后真能寻得好归宿,也好稍稍弥补我的愧疚。”
锦毓原先紧张兮兮的,听到最后,眼中已是一片惊喜,脸庞如同春日暖阳般明媚。她喜得一把搂住沈睿之,笑道,“将军,你真好,妾身和青宁都要好好谢谢你!”
沈睿之眯起眼睛,笑得很是促邪,“光谢多没诚意啊,总得有些实际表现吧……”
锦毓一愣,颇有些不解,“将军想要什么报答?”
沈睿之神秘一笑,先在锦毓脸上“吧嗒”亲了一口,而后俯在她耳边轻声耳语,锦毓原本细腻如玉的脸庞霎时间晕红一片,她嗔了沈睿言一眼,而后在他笑盈盈地注视下,微微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算作默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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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欢阁中,密闭的房间中不见一丝的阳光,阴阴暗暗的,被一股苦药味儿所笼罩。
沈初莲半卧在床榻上,止不住地呕,面容惨白,被汗湿的发丝一缕缕的黏在脸庞上,一双眸子肿得老大,看上去异常地心酸。
丫头赛雪一面不断地为她捶背,一面默默地流着眼泪,这已经不知道是多少次小姐将刚喝下去的药呕出来了,自从将军走了以后,小姐就一直这般,不停地哭,不停地呕,照这样下去,刚好些的身子又要垮了。
“小姐,您就别和将军怄气了,大夫特意嘱咐了切不能流泪,您这般哭下去可如何是好啊!仔细着身子要紧……”
沈初莲一面抽噎一面费力地说道,“你一个小小的奴婢,有什么权利使唤起本小姐来了!我是死是活,连我大哥都不管,哪里用得着你一个下人在这说三道四,你给我滚!”说到最后,竟是连话也说不完整了。
赛雪有些胆怯地退了几步,但终究放心不下,还是上前安抚道,“小姐,谁说将军不管您的死活了?您想想他隔三差五的就往咱莲欢阁跑,送来的补药日日不重样的,京城中的名医差不多都要请遍了,您说说,这还是不管您的死活吗?
您可是他的嫡亲妹子,不疼你疼谁?”她小心翼翼地瞧瞧自家主子稍霁的神情,心中暗松一口气,又劝道,“这不,将军刚刚气归气,临走时还不是嘱咐我们仔细照料着,方才青豹来了一趟,那补品,足有几大车呢!您想想,他若不管您,世上还有第二个对您这么好的人吗?”
赛雪想了想,又拿起身后的一碟子蜜饯,献宝似得端到初莲面前,说道,“主子您看,不光是将军呢,就连大少奶奶也惦记着您,怕您喝药太苦,特地送了自己腌的蜜饯,您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