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人令反驳他:“话可不能这样说,若是不确定消息的真假,怎么就敢停了粮草供给呢,万一西境粮草不足,被敌人趁机攻破,那可怎么办,陛下,还是赶紧让户部给送粮食过去吧。”
宗人令一副焦急的模样,“万一消息是假的……我的太子殿下啊……”
宗人令一脸焦急愤恨的拍了拍桌子,:“你说说你使什么计策不好,你使这样的计策,咱们京城里就盼着你不回来呢,你个傻小子!”
皇帝的神情,黑如锅底,喝道:“皇叔!”
宗人令捂住嘴巴,颤颤巍巍站起身,拿下帽子,露出花白的头发,一脸迷惘,“臣失言了,还望陛下罚臣。”
皇帝看着他花白的头发,和苍老的脸,一阵憋屈,宗人令这个年纪,又是皇室仅存的长辈,他能怎么计较,这老头就是现在骂了他,他也只有忍了。
谁还能杀了自己年迈糊涂的老叔叔吗?
可是在傅承衍道事情,这老头倒是半点都不糊涂的。
说起话来条理清晰,针对的人也一清二楚,就是会装模作样罢了。
算了算了,反正等傅承衍死了,他再装模作样也没有什么用处,随便就是。
“皇叔坐下吧,皇叔说的有道理,只是户部钱粮紧缺,东海和南境战事未平,朕实在不想造成不必要的浪费,还是再等等看吧,说不定明日就有消息了。”
“陛下所言甚是。”靖远侯笑起来,“西境比北境远了三天的路程,我刚回来两天,或许明日殿下就回来,1若是过两日还没有消息,户部再去运送粮草也不晚。”
“靖远侯说的是。”一旁有人附和,“再等等吧,户部尚书也不要着急,若是没有消息,后天再运。”
户部尚书起身,“臣遵旨,若无i消息,后日定然派人去支援太子殿下。”
皇帝愣了愣,他什么时候说要送粮草了。
可是不等他提出质疑,靖远侯便含笑道:“陛下不愧为盛世明君,既忧心黎民生计,又不舍得将士们受苦,如此苦心,臣万分敬服。”
“试问古往今来,哪个君王能在粮草和军队之间作出选择,唯有陛下,当作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皇帝被一顶高帽子盖下来,整个人都懵了,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拒绝。
为什么无缘无故,他就要放弃害傅承衍。
皇帝觉得自己还能稍稍抢救一下。
然而没有人给他这个机会,靖远侯道:“陛下苦心孤诣,爱重边关将士,臣身为边关守将,感同身受,臣以为同在边关的诸位将军亦是如此。且太子殿下身在边境,陛下处处关心,拳拳爱子之心,臣似是见周公教诲成王的一片苦心,臣涕泪连下,愿吾皇万岁安康。”
别说皇帝,就连顾筠都懵了。
她爹这个说话的水平,也是很厉害了,哪怕是她,都不知道怎么反应。
顾筠觉得,换了谁,面对靖远侯这么一通长篇大论,除非说自己是个坏蛋,否则都完全无法反驳。
且他绕了这一通,估计皇帝大概已经忘记了,他们为何开始这个话题,更不会反驳往西境运送粮草的事情。
顾筠这才信了,原来史书上面,舌战群儒,说服六国都是可以存在的。
靖远侯是个武将啊,都有这般口才,若是换了那些专攻于此的纵横策论大家,想要忽悠人,简直轻而易举。
而人被忽悠的蒙蔽了双眼,做出什么样的决定,还不是被牵着走。
也就是皇帝想要杀傅承衍的心思非常坚定,否则这会儿说不定都真觉得自己是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了。
皇帝甚至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点,只能在心中深恨,靖远侯果然是傅承衍的人,枉费他的隆恩。
结果底下坐着的众人,竟然和靖远侯一起站起身,“愿吾皇万岁安康。”
皇帝觉得自己被赶鸭子上架了,可是丝毫办法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户部尚书领命,准备运往西境的粮草。
全天下,古往今来,都没有他这么憋屈的皇帝。
皇帝脸色黑沉沉的,却还要假笑:“卿等免礼,都是朕该做的。”
“多谢陛下。”靖远侯含笑,看了眼顾筠,坐下后,摸了摸她的脑袋。
顾筠挽住他的手,小声夸赞:“爹爹真的很厉害,阿筠佩服。”
靖远侯微微一笑,“你还小,来日定然比爹爹更厉害。”
他女儿骂起人也宛如奉承,杀人不见刀子,来日修养,定不在他之下。
顾筠撇嘴,“我最单纯可爱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靖远侯失笑,给她夹了块菜填嘴里:“是是,阿筠最为单纯,什么都不懂。”
皇帝看着这对父女说话,眼神暗了暗,心中闪过一个恶毒的想法。
反正傅承衍是肯定要死的,否则他陷害傅承衍,谋害西境数万将士的罪名就洗不掉了,哪怕是派杀手,也要让他在回京之前,彻底咽气。
皇帝在桌子下的手紧紧握起来,甚至爆出了青筋。
第73章
宴会散后, 皇帝走回御书房, 满身的怒气,让伺候的人心惊胆战, 不敢说话。
豫王紧紧跟着他, 心中更是愤怒。
若傅承衍安然无恙会来了,他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