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节(2 / 2)

小姐擅战 Miang 2693 字 15天前

一旁的王六听了,面色古怪。

小郎将这话,怎么像是那些辞别未婚妻子、上京赶考的穷书生呢?接下来的剧本,是不是陈世美上京中榜,抛弃妻子,做了驸马爷……呸呸呸呸。

王六还在胡思乱想着,那头的江月心已经上了马,一夹马腹,朝着宫门外去了。她手持令牌,守门的军士见了,便立即开门放行。她一骑绝尘,很快便畅通无阻地穿过宫门。那三道相继打开的大门重重叠叠,她的身影便化为了一道渐远的墨点儿。

李延棠见她离去,便收敛了笑容,自言自语道:“这场仗……绝不可打的太久。顾镜啊顾镜,望你是个有悯恤之心的人……”

***

三日后,不破关城。

天将破晓,夜色依旧凝着。墨色最薄处,隐约露出一道淡淡的白。

不破关城的城门上,守着数列巡逻士兵。因连日作战,他们早已疲惫不堪,各个皆是有气无力模样。弓手们依着墙头,四仰八叉地或坐、或躺着,焦油、血腥与腐臭味,弥散在每一个人的鼻尖。

自霍天正失踪、鹤望原失守后,这不破关的守军便整日绷紧了弦,一夜、一夜地不曾合眼,如今已是强弩之末。

虽江家兄妹已在回城的路上,但他们却依旧不能打起精神来,连守将赵祥都疲惫无比,只能勉强撑着。

城门上的火光抖了抖,白天快要来了。

当守城的士兵打了个呵欠,以为又平安熬过一夜时,城门下忽有了一阵诡谲的响动——倏忽间,城门下亮起了一片火光,嘈杂的呼喊声一片炸开。定睛一看,竟是一列隐匿在夜色之中的大燕军士扬旗呐喊、击鼓攻城。

带着火星的箭矢射上了城门,随着晨光渐渐从云间洒落,整座不破关城门也醒了过来,昏昏欲睡、正是松懈之时的军士,手忙脚乱地抵御起敌人又一波的进攻。

然而,这般的抵御并没有多大的用处。谁都知道,如今不过是强撑着罢了——魏池镜曾潜身不破关数年,对这不破关的每一寸弱处都了若指掌。守军易换,可这城池却是短时间内无法大动。在魏池镜的一番猛攻下,不破关已是飘摇欲坠。

呐喊厮杀声回荡在城门之上。

激战持续了一个余时辰,不破关城上的守军死伤殆尽。这一回的大燕国本就来势汹汹,天恭军队在鹤望原附近与其交战时,便已损失了无数人马;更别提为平定淮南王之乱,部分军士被远调南下。

日头渐高,只听轰隆一声巨响,不破关城那厚重、古旧的城门,竟被大燕以八根巨木撞开。无数敌军趁机呐喊着,朝那微开的城门里拥挤了过去。这一涌入,便像是一把利刃划过一块绷紧的布,叫那守军尽数崩溃了。

赵祥并无霍天正那般的雄才大略,情急之下,只能命部将上前迎战,务必不能让大燕人得到这座关城。

然,赵祥的才能终究有限。至入夜时,不破关城已被占去了四分之一,两军在街巷里殊死搏斗,狭小街道上横尸满布;连那昔日辉煌无比的霍府,都被大燕人占了去。

夜色降临,大燕人渐渐停下了攻势。

被占用的霍府之中,一片鸡飞狗跳。来不及逃走的人被驱赶至一角,瑟瑟发抖地站在花廊下。花廊下的小金笼子笼门大开,里头养着的金刚鹦鹉早已飞走。满地凌乱狼藉,血迹四处飞溅,一群五大三粗的大燕军士板着面孔,如泰山一般守在门前。

其中一个领头的军士道:“霍夫人何在?”

瑟瑟发抖的仆妇、丫鬟们皆不出声,却有一个妇人自顾自步了出来。她身着锦衣华服,髻压金钗,满面整肃,端庄不可方物,正是霍夫人。

“尔等何事?”她在这群大燕人面前站定,丝毫不显露怯色,仿佛对着的依旧是自己的仆从。

那大燕人道:“我们五殿下想见你,问问不破关的事儿。”

霍夫人冷笑了一下,道:“我虽是妇道人家,却也不是出卖家国之人。要想从我嘴里撬出不破关的情报,恐怕得先让我死。”

她这刚硬的话刚落地,便听得大燕人群里传出了一道轻笑。

“霍夫人,你不必如此惊惧。本殿下这回来,只是想问你一些旧人旧事,与家国无关。”

灯火微晕,一名散发披肩、身材颀长的男子,悠悠踏了出来。他阴柔俊美的面庞上,挂着一抹叫人心底微瘆的笑意。

霍夫人见到他,声音瞬间尖利了起来。

“是你!顾镜!”

第72章 旧人(二)

“是你!顾镜!”

霍夫人一声怒喊, 叫所有的丫鬟、仆从愈发惊惧。

顾小将军的大名,从前在不破关那也是家喻户晓的。谁不知道小郎将身旁的顾镜容姿绝上,乃是关城响当当的美男子;又兼有一身好武艺,以是想嫁给他的姑娘无数。

只不过,顾镜年岁渐长,却并无任何娶妻意愿。

后来大燕国再次骚扰不破关,顾镜不知所踪。此后,不破关城里便已有了这样的传言——大燕国那新近出现的五殿下魏池镜,便是当年的顾镜。

这传言流传了许久, 今日终于在霍夫人口中得到证实。

诸位仆从抬起头,便见得魏池镜穿一袭暗赤色轻铠,长发半散, 额上缚一条朱红嵌金珠细带,耳上垂一道耳坠子, 俊美容颜冷鸷而凛冽,便如冬日不化的寒冰似的。周遭些微火光氤氲微散, 映衬得他容颜愈发阴柔鬼魅。

“霍夫人,许久未见。”魏池镜半扯嘴角,语气一如从前,仿佛自己仍是不破关守将。可他的神态到底不一样了,通身上下皆是大燕王室的贵气。

霍夫人平复了神色, 冷冷道:“顾镜,你想问什么?”

她冷眼瞧着面前的魏池镜,心底满是尖锐的恨意。唯一有所安慰的, 便是自己有先见之明,把女儿霍淑君提前送去了京城,保她不会被卷入战乱。

“我想问问小郎将的事儿。”魏池镜身旁有人抬了张圈椅来,他便一翘修长右腿,坐了下来,语气甚是倨傲,“我久不在天恭,听闻她嫁入了宫中,此事当真?”

霍夫人嗤笑一声,道:“自然是真的。小郎将性子好,人又出落的俊俏,嫁入宫中,有何不可?陛下待她甚厚,以后位相迎。”

魏池镜狭长眼眸微敛,卷着的手心忽然扣紧手中剑柄。他压低了声音,又道:“她并非什么权贵之女,怎需嫁入宫中?”

霍夫人眼睛一转,似隐隐猜到了什么,当即尖锐地笑起来,嘲讽似地戳他的痛处:“顾镜,怎么急切地问江月心的事儿,莫非你有意于她?”

魏池镜被点破了心事,却也不恼,只是冷而淡漠地望着霍夫人,道:“此事与你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