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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瑟一脸莫名,扫了二人一眼,死鱼眼明亮如清晨朝露:“都瞅着老子作甚?账册!老子问账册呢!”

尸天清神色一动,转眸看了一眼文京墨,长睫一颤,微微垂下,薄唇勾出一抹柔和笑意。

文京墨鹿眼圆瞪,定望郝瑟半晌,嘴角不自然动了动,移开目光,从怀里掏出账册甩了出去。

“诺,拿去!”

郝瑟忙接过翻开一看,立时感慨万千:

“对嘛对嘛,这才像个账册的样子嘛!看看,这格式这条理写得多细,诶?一双布鞋才十文钱啊,哎呦,老母鸡才三十文,萝卜和葱、豆腐……哇,原来要这样写啊……”

尸天清侧目瞄了一眼:“字端风正。”

“尸兄谬赞了。”文京墨嘴角扯了扯。

“可惜,人不如字。”尸天清定定盯着文京墨。

文京墨眯眼,嘴角再扯,最后变作一抹皮笑肉不笑。

二人灼灼目光对视中,郝瑟仍然在叽里呱啦感慨自己的五万两花得多么物超所值。

围观全程的顾桑嫂看着这各怀心思的三人,乐呵呵喝了一口肉汤,轻轻摇了摇头。

第45章 四十五回 牲畜诡亡流言起 官家登门求相助

黑云密遮月,残叶败荒树;

凄风挂鸦鸣,犬吠惊空凉。

午夜时分,乐安县东郊之外,风静无音,农田广袤如沉沉死海,一处农家小院茕茕孤立其中,院中传出犬吠之声,声声凄啸,撕裂夜空。

窗口亮起火光,屋内传来男人叫骂之声。

“你这死狗,平日里见到生人连屁都不敢放一个,这半夜三更的鬼叫什么?!”

“汪汪汪——呜嗷——”

狗吠之声越发惨厉。

“还叫,再叫我明天就把你这只老狗杀了吃狗肉!”

“嗷——!”

犬啸悲鸣一声,戛然而止,再无半丝声息。

一片死寂的夜色中,号吹阴风阵阵,呜呜作响,仿若幽冥鬼哭。

“大毛?大毛?!”

屋内男人喊了两声,却不见回音,不由恼怒,骂骂咧咧起身开门,冲到狗窝旁,大骂道:

“你个死狗,骂你两句就装死……”

猝然,话音骤消,犹如被鬼怪吞去。

男人身披外衣,两眼暴突,面白如纸,死死瞪着狗窝旁的漆黑地面。

那里,平躺着一个长条状物体,全身上下都被细细密密的银色丝线缠住,如同一个诡异的蚕蛹,在蚕蛹的顶端,是一个碗口大小的窟窿,探出一个狗头,口齿大开,舌头伸长,眼角耳孔血流不止,而在狗头头顶,又是一个黑黝黝的深洞,从中流淌出肉色碎豆腐状的粘稠液体——

男子脚下一软,扑通一声坐地:

“啊啊啊啊!”

凄厉惨叫划破漫天黑云,挑出赤红如血的月色。

*

月落日升,沉云压境。

农家小院内,十余名捕快面色肃整围站一圈。

为首一人,身披黑色斗篷,年纪四十上下,眸光精锐,下巴上留着一小撮修剪整齐的小胡子,正是乐安县县衙的捕头孙莽。

而围站在周围的一众年轻捕快,个个面色发白,捂着鼻子站得老远,皆是一副恨不得躲到八丈远之外的神色。

唯有一个身形精瘦的捕快,仔细在狗尸旁边绕了一圈,掏出一副黑手套戴好,蹲下身剥开缠住狗尸的银色丝线,将尸体抽出,扶着狗头看了看,长叹一口气,摘下手套向旁侧的捕头抱拳道:

“孙捕头,和前面两起案子一模一样。”

捕头孙莽摸了摸下巴上的小胡子,眉头紧锁,又用刀鞘敲了敲早已变成空壳的狗头,口中喃喃道:

“不到一个月时间,惨死一只家兔,两只家犬,而且死法都如此怪异……”

说到这,孙莽抬头看向刚刚验狗尸的捕快:“崔正,你如何看?”

名为崔正的捕快眉头皱成一个疙瘩,摇了摇头:“这事儿透着怪异,这只老狗和前两次一样,都是先被这种奇怪的银丝勒死,后被尖锐之物穿透脑顶,抽去了脑浆……属下从未见过如此残虐的手法,幸亏死的仅是几只家畜,若是……”

说到这,崔正摇摇头,不再说下去。

孙莽也是沉面不语。

旁边几个小捕快你瞅瞅我,我瞅瞅你,你推我搡上前,叽里呱啦发表看法:

“孙捕头,依咱们兄弟几个分析,这事儿啊,肯定不是人做的!”

“对对对,你看这狗身上的银丝,简直就跟蜘蛛丝是一模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