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徐砚握着她的手,低低叹息。
他隐隐察觉到,小姑娘变得更加坚强了,可这份坚强他又矛盾得不想要。
徐砚陪着她用完晚饭后才离开,初宁当着他的面吃了一碗半的米饭,又把自己的裙摆给他看,说明儿进宫好不容易才找到一条能盖住的鞋面的。
她又长个了。
徐砚听着,总感觉是有什么暗示似的,可对上她清亮的双眸,又觉得是自己多想了吧。
他不知道的,在他转身之后,初宁就捂着脸,脸颊一片嫣红——
她都那么暗示自己长大了,怎么徐三叔一点反应都没有?
次日一早,安成公主就带着初宁进宫,要陪着太后进早膳。
去了太后宫里,结果发现皇后、周贵妃、李妃还有莫妃都在,个个面上笑着,却是暗中汹涌。
初宁挨个问安后就坐到太后身边,由老人拉着自己问话,她时不时蹦出几个妙语,把太后逗得哈哈大笑。
皇后众人就发现小姑娘似乎比以前都开朗,从说话腔调上就能察觉得到。
安成公主见她这样,倒是松口气。徐砚昨天把小姑娘猜到的事情也告诉她了,何况遇到周贵妃,还担心她进了宫会不自在,如今这样就极好!
慈懿宫这顿早膳就用得十分热闹,虽然本朝皇亲国戚在吃食上都不喜欢太过铺张浪费,但宫里几个躲脚就得掀风浪的主子都在,再简单也摆得碟子都堆尖。
初宁也不客气,埋头就吃,吃了两个酥炸奶味春卷,喝了一碗鸡肉糜粥,还吃了小半笼的包子。
总之就是填好肚子。
用过饭后,太后衣裳刚才沾了油腥,初宁陪着太后进去更衣。李妃正拉着安成公主说话,话里话外都是刺激周贵妃的,一劲儿地夸自己给儿子选的媳妇好。
皇后端着茶,老神在在,把自己当布景板,对这针锋相对视而不见。心里想着,她们爱打擂台就打擂台吧,就是琢磨不透周贵妃最近都打听安成进不进宫的事,也不知道她有什么图谋。
周贵妃那里气得脸阵红阵绿,然后说了声我也进去帮着给太后更衣,躲进了屋。
安成公主想跟进去,可是李妃就说个没完,莫妃也讨好的跟她说话,一时间站起来也没能往里去。
太后那里哪就真要初宁亲自动手,她帮着挑了一套衣裙,然后自有宫人扶着老人去屏风后更衣。
周贵妃进来就看到初宁站在炕前,半垂着眸,阳光落在她脸上,如玉生晕。她脚下是大红的撒地毯,她就像是正绽放的一株白玉兰,在这锦簇中再明媚不过。
“县主怎么站这儿了,娘娘去更衣了?”
初宁闻声抬头,见是周贵妃,眼皮重重一跳,面上已露着笑说:“是的,娘娘怎么进来了。”
她这话问得不算客气,周贵妃嘴角的弧度落了些,但还是一脸和善的样儿:“外头没我插话的份儿,我也想找你说说话。”
周贵妃知道儿子的打算,虽气初宁把儿子砸得破相,额间如今还有一道红疤,但明儿宋霖就该回来。
先准备试试她的语气,然后自然有别的打算。
初宁笑容不变:“娘娘想说什么呢?”
周贵妃总觉得她有些过于淡定了,她打了皇子就不怕吗?!
周贵妃想了想,上前压低声说:“三殿下是实在喜欢你,入魔了些,差点对你做出不好的事来。但你也拿东西砸了他,如今破相,这伤怎么得来的,要是传到陛下那里于你来说就是大罪!公主殿下都未必能帮你担着。”
“你也不要生气了,等你父亲回来,我就派人去提亲,你嫁过来,三殿下对你也是全心全意。而且还帮你爹爹平反,这可就是佳话了。”
初宁真是被她这种语重心长,我为你好的语气恶心死了。
此时屏风后已传出来动静,应该是太后那儿换好衣裳要出来,周贵妃当即亲亲热热去拉她的手,一副两人感情好的样子。
初宁心中一动,知道她最终用意是这样,就是想让人看见她们两亲近,然后好去陛下那里编排吗?
安成公主也在这时脱身走进来,正好看到周贵妃握小姑娘的手,心里讨厌死了她假惺惺地作态,高声喊:“初宁,快到我这儿来。”
周贵妃却是更攥紧她的手,也扬高声音说:“那就这样说定了,你可不能反悔。”
说定了?!
初宁听着她这种故意误导人的话,微微一笑,下刻直接用力一摔手转身朝后边的炕扑去。
小姑娘的惊呼声响起,随后是瓷器摔落在地上的声音,还有咚的一声响。
安成公主就看到她撞在了炕沿上,吓得直接跑上前,把正懵着的周贵妃又推一把,直接将人推坐到地上。
周贵妃的手当即火辣辣地疼,低头一看,正按到了一片瓷器碎片。
“初宁,你没有摔着吧!”
“贵妃娘娘,你怎么能这样作贱我,我爹爹如今是戴罪在身,但我也是圣上御封的县主!”
安成公主正要扶小姑娘,却被她抬头悲愤的声音惊了惊。
初宁却继续朝疼得脸颊都直抽的周贵妃继续说道:“我那日遇上三殿下是不假,但那是巧遇!你怎么就能给我扣上故意去偶遇殿下的话,我清清白白,就那么犯|贱要挤着去给人做妾不成!你这是要逼死我啊!”
“——怎么了这是!谁要逼死我的初宁!”
太后听到响声就快步走来,结果就听到这么一翻控诉的话,惊得当即面上就有怒意。
周贵妃手正流血,疼得一脑门子冷汗,再听初宁倒打一耙,气得差点要抽过去,抖着唇半天也只说了一个你的。
初宁已经埋头到安成公主的怀里,放声嚎嚎大哭。安成公主低头,见到她是扯着嗓子在干嚎,嘴角一抽,从初宁一连串的自导自演中差点要回不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