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朱用手捂住了手机,然后用台湾口音对他吼道:“啊是耶!可惜你只能想想而已厚!!!”
池展点点头,然后给了他们每人一个猝不及防的热情拥抱。抱完以后,大多数人都被动地接受了,但是有个别人反应很强烈,比如段泽。段泽如同触了电一样,一个大跳跳到了白昼梦的旁边,有些惊恐地看着池展。
池展哈哈大笑,远处的墨让目睹了这一切,对他道:“回家了。”
池展点头,在去停车场的途中还回头看了季微尘他们一眼。
回了家,他又喝酒了,喝得还不少,墨让坐在他旁边,轻轻抱着他,陪他喝。
两瓶酒见了底,池展头痛欲裂,却还在喋喋不休,他一遍又一遍地跟墨让说,他不想走,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最后墨让说了什么他不记得了,但是池展大半夜突然惊醒了。
他的太阳穴还在隐隐作痛,脑袋如同将要下坠一般沉重,但是他的眼睛却炯炯发亮,异常清明。
他得去做一件事,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如果今晚自己没醒的话,他就来不及了。
池展从床上轻手轻脚地爬起来,看了看身边入了梦乡的墨让,低头亲了他一下,鼻尖蹭了蹭,凉凉的。
他走进了书房,步伐决绝得像是要上战场。
池展深呼吸,揉了揉眼睛,打开了存档界面。
他清点了一下存有数据的存档栏,这才发现,他很久都没有存过档了。但是,神奇的是,有关墨让的存档他一个都没有删:第一次和墨让见面,拍《风起故地》的时候看墨让演戏,墨让第一次来自己家做客,墨让手把手教他演戏……
池展看着看着,回忆海水一样涌来,咸涩得让人无法招架。他的心脏皱缩起来了,像被什么挤压了一样,酸酸涨涨的,一旦想要探寻,就像反刍一样,从最底处漫出渺茫的痛苦来。
他决定从后往前,读一次档,把这些时刻,这些时候的墨让,都用自己的眼睛好好记下来。
他首先读取了之前拍《穿越了没什么大不了》的那个存档,前一刻眼前还是寥落夜色,立刻就迎来了刺眼的阳光,那个时候还是春天,墨让穿了一件薄外套,拿了杯饮料给他,眼里浸满温柔地问:“喝不喝?”
他又回到了之前拍《朔月》的时候,摄像机底下,他跟墨让第一次对手戏,张篱山老师改了剧本,他按捺着心里的感情,又一次对墨让说:“你就是我的居心。”
之后,他一次次地往前,又看到了《风起故地》里,凉亭冷月之下的那个背对着他的背影,谪仙一般,遗世独立。小朱站在他旁边,刚准备叮嘱他好好学习一下,看看大神是怎么演的,头一撇,看见池展看得入迷,接着奇怪地小声问道:“池展,你怎么回事,第一次看大神演戏,感动得哭了???快快快,拿湿巾来擦擦。”
最后,他又回到了原点。
那时,故事才刚刚开始,他从洗手间走了出来,遇到了墨让,心里面都是对这次试镜的吐槽,墨让对他说“你走错了”,池展一个没忍住,连带着墨让也进行了一番吐槽。
池展第九次站在这面镜子前,看见镜子里情绪失控双眼通红的自己,和出现在他身后的墨让。
墨让看见他的样子,微微一愣。
池展也没心思去还原之前的对话了,一切,一切都要结束了。他只是抬起头直视墨让,眼前的景象都模糊起来也毫不退怯,他眼睛里是一往无前的勇气和滔天爱意,他哽咽着说道。
“墨让,你听着。”
“我叫池展,池还是那个池,展,不是一盏灯的‘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