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知道我的娘亲是怎么死的。”
方无隅说:“不重要。她已经死了很多年了,终有一日,所有人都会忘记她。”
“师父,你就料定了我对你心怀感激,不敢动你?”
方无隅闷哼一声:“要动我,你要有那个本事。就算我告诉你,你的娘亲被按进水中活活溺死,你会杀我吗?”
智伯瑶举刀的手不住地颤抖,随后又缓缓放下了刀,一滴眼泪从她眼眶里面滑落:“我做不到。师父,我做不到。”
方无隅抚摸着智伯瑶的头颅,轻笑一声。
那样子好像在抚摸一种宠物,一种卑微到骨子里面的宠物。
“卫永昌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师父你走吧,不走就来不及了。”
方无隅叹一口气,看着智伯瑶的眼睛,似乎要从她的眼睛里判断她究竟是不是在说谎。
智伯瑶没有回避方无隅的目光,直直地看着他。
“我信你,我的好徒儿。”方无隅说完,就扶着门要做打算。
突然,银光一闪,如同林中惊起的飞鸟,嗖的一声不见了。
方无隅低头看着贯穿自己的非明刀,不敢相信。
“师父,这次我也骗到了你!”智伯瑶甜甜地笑,如同她第一次对方无隅绽放笑容那样澄澈,可爱,但说到底,智伯瑶已经是个快到双十年华的姑娘,还做如此小儿情态,让人觉得诡异万分。
“你……”方无隅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你!”
“师父,一直以来,你只把我当无脑的木偶,现在你该知道了,我不是。”智伯瑶说着,眼圈便红了,“你愚弄我可以,但你该有对逝者的尊敬。”
方无隅自己试探了一下伤口,自知是活不了了,便也不打算逃走:“我想来可笑,那么周密的计划,这许多年的积累,毁在两个女人的手里。”
“一点点的差池,就会前功尽弃,我想让师父也尝尝那种滋味,”智伯瑶说,“原先我是想象不到的,但我看到了师父你的痛苦,我便能想象到我娘亲的痛苦,她费尽心思保护她的孩子,可最后,就差那么一点儿。”
“事情到了这一步,你还说那些做什么,”方无隅笑了,“伯瑶,我一手拉扯你长大,我最清楚你的个性,杀了我,以后你永无宁日。”
“你以为春雨楼教众会替你报仇?”
“自然是会的,”方无隅说,“而且,你自己会噩梦缠身,相信我的。杀了我,你一时都不会快乐,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就知道了,你的人生都是建立在我的基础之上,杀了我,就是动摇了你的根基,你要自我否定,你会不断质疑,你这藤蔓失去了依附的大树,再找不到合适的树木攀附了。”
“那我们就来赌一把!”智伯瑶说,“我会证明给你看的,离了你,我照样活得好。”
“那你来地狱向我证明吧!”
方无隅说完,就启动了藏在屋子里的机关,刺鼻的油覆盖了整个的房屋,一点小小的火星,便有了燎原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