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黛却白了他一眼,“你当我们能劝得住呢?”
茶楼掌柜有些绝望的揉了揉脸,道:“郡主这可都十四了,还这么私下见外男,不管是皇上还是公主驸马,不论哪边知道,咱们三个可都活不成!”
“所以呢?”青黛哼道,“你是想去拦,还是想去告状?”
茶楼掌柜都要哭了,“我哪里敢啊!我若是去了,不管是郡主还是裴大人,那都是动动手指就能捏死我的!”
青湘叮嘱道:“所以茶楼这边,你可千万要保密好,你这里不能传出任何消息。”
茶楼掌柜也没其他法子,只能苦着脸点头应下。
·
屋里,门被推开有人进来时,尽管听脚步声简凝就猜到了来人是谁,但却并未抬头。
直到那脚步声停下,人站在面前,她还依然喝了一口杯中的恩施玉露。
裴瑾并不介意她的无理,拉开椅子坐下,提起茶壶给简凝放下的杯盏中续满,又给自己也倒上一杯。
“大半年没闻着这味儿了。”他低语,深吸一口茶香,因着茶温正好,他便一口喝尽了。
“牛嚼牡丹!”简凝忍不住说他,可抬起头看过去时,却微愣了一瞬。
裴瑾是前朝皇孙,原就生得极为英俊,可从前他多年处于富贵窝中,与今日这在南疆苦了大半年,连皮肤都晒成微黑的他给人的感觉却不同。
听简凝这般说他,他不怒反不在意的笑,这大半年经了多次生死场上的男人,气势悄然间起了变化,饶是无心多想的简凝,都觉得心跳乱了两拍。
看着她有些发愣的模样,裴瑾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简凝回神,有些不自然的抢着道:“没什么!”
裴瑾也不深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这回只抿了一小口,“我才回来,你就急吼吼的要见我,是有事?”
这什么语气!
简凝不悦道:“您说呢?”
裴瑾自是知道简凝的心思,他敲了敲桌沿,道:“我心中有数,时间到了。”
简凝见状顾不得不高兴了,急得往前倾了身子问:“您打算怎么做?”
少女身上有着淡淡的香味,似是一种花香,可裴瑾却是闻不出来。只简凝这般突然倾身,胸前便紧贴桌沿,被挤出了个奇怪的形状。裴瑾正因她忽然靠近的香味而不自然的移开眼睛,结果看到这处,更不自然了。
他只得飞快又抬眼,看到了简凝的侧脸,“脸怎么了?”
自简凝八岁两人就有接触,之后虽得知简凝芯子里是个大姑娘了,可看着她模样还是个小孩,裴瑾待她到底和正常的大姑娘不同。五六年的接触,尽管起先存着利用之心,可也算得上看着简凝长大,多多少少是有了几分说不明的疼爱之情的。
他下意识的伸手碰了下简凝的脸颊。
简凝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也没想过要隐瞒他,恨声道:“是齐铭!今儿我原本和三表哥他们去骑马,不知怎地他得了消息,赶到后不仅劈头盖脸训了三表哥一回,还硬是亲了我一下!”
说着,她伸手抓开裴瑾的手,又半点不心疼的狠擦起了脸颊。
她洗了冷水脸已经许久,如今又还是初秋,脸色早已恢复如常,白皙细嫩的脸上偏有一块不正常的红,此刻她又再次用力的擦,直看得裴瑾眉头紧皱。
方才碰到简凝脸颊,及后简凝又抓他的手,那一瞬心底泛起的奇怪涟漪被他忽略,他有些生气的抓了简凝手腕。
“行了,再擦脸就破皮了!”他训道,“回头你爹娘问起,你怎么交代?今儿你大哥回来,你一会还得过去。”
到那边,少不得又要被问一回。
想到此,简凝愤愤挣开手,“我恶心!”
裴瑾面色也冷了些。
“小舅舅,您还没说呢,您到底打算怎么做?”简凝道,“三表哥那边我可以很确定了,他的确是有这个心的。另外便是我家里这边,大哥二哥都是知晓我心思的,也知道齐铭私下里的过份,大哥原是在禁卫军里当差,这回同你出去过一回,多少该有些进益。大嫂是顺天府府尹于大人的女儿,若真有什么,于大人爱女如命,自不会干看着不管。二哥那边随祖父和伯父们去了边疆,有他在,若是京城这边起了异动,那边他定是能劝动祖父和伯父们。三哥进了户部当差,又才和户部侍郎左大人的女儿订亲,在那边能起到一定作用。四哥则是在五成兵马司,方方面面,咱们早就埋下桩,若是您那边可行,咱们随时可以行动。”
她说着摇了摇裴瑾的手臂,“今儿这么恶心的事,我不想再受几回了。还有您,您难不成愿意一直这样吗?”
裴瑾本是有些歉意,这么些年利用简凝,算是将成国公府整个儿拉入水里了。可没想到简凝抱怨的同时却突然提起他,他有些纳闷的看向简凝。
“我?”他怎么了?
简凝自己的事儿不瞒裴瑾,多年来自也没少在裴瑾面前提裴心蕊,裴瑾有心没有否认,这会儿简凝自是坚持自己看法。
“您都一把年纪了,舅母也年纪不小了,若是再不抓紧时间,您的日子难熬不说,日后便真是和舅母在一块儿,舅母年纪大了,再生也是有风险的。”简凝真诚的建议。
裴瑾却觉得头皮一下子麻得似要炸开。
这话单听没问题,结合起来……简凝一个两辈子都不曾出阁的姑娘家,说他的日子难熬——她知道什么是日子难熬吗?
还再生有风险。
说得像是她生过一般!
身为男人,被人关注到长夜漫漫日子难熬,即便是裴瑾,也有一瞬间心气平不下来。
看着他面色变来变去十分奇怪的模样,简凝仰着头,认真的盯着他看了看,“怎么了小舅舅,您哪里不舒服?”
裴瑾对她呵地一笑。
“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又是说男人夜里日子难熬,又是说女人生养有风险,是不是不太好?”他几乎是咬着牙发出的声音。
裴瑾说对了,简凝是真的两辈子未出嫁,压根不懂那方面的事。她说的日子难熬,只不过是觉得裴瑾孤身一人,另就是听旁人说了一嘴,道他从不让女人近身罢了。
可裴瑾这么一提醒,她又不傻,哪里会想不到裴瑾话里的深沉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