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1 / 2)

“我……是我喝多了,一时胡言乱语了……”萧弘奕这会儿面色已然变成青白交替,又转过身子对木梯上的萧景承道:“是三哥酒后糊涂了,说了混账话,还请四弟你莫要与三哥计较。”

六皇叔在此,萧景承也不好发作,便冷冷地哼笑一声作罢。

秦王见差不多了,便道:“行了,都别堵在这儿了,先进去吧。”

惜春居的老板娘这才从大堂内走了出来,捏着帕子轻笑道:“奴婢这惜春居可好久没这么热闹过了。几位爷还是里面请吧,今夜便暂且在此将就歇息一晚,若是招待不周,还请多担待。”

萧景承便对秦王行礼道:“既是如此,六皇叔也早些歇息罢,侄儿先行告退。”

秦王微一点头:“今日想必你也甚是劳累,早些歇息。”

此事算是揭过,阮盈沐掺着豫王殿下继续往二楼走,门外陆陆续续又有马车停下的声音,想必是其他的王公贵族也到了。

他们径直走进了萧景承之前随手指定的那一间屋子。

惜春居虽说是宫外独立的居所,但内里的下人们都是宫里出来的,训练十分有素,不一会儿便有人将茶水糕点和洗漱的热水都送了上来。

今日宗亲宴上,阮盈沐顾忌着场合没能放开肚皮吃,后面又去夜闯太医院,被大内侍卫一路追赶,甚是狼狈,这会儿肚子好像真的又快饿得咕咕叫了。

她蓦地感到有一些好笑,好像她上次进宫来也是没吃饱,最后又累又饿地躺在豫王殿下床榻上睡着了。

“笑什么呢?”耳边传来豫王殿下不冷不热的询问声,打断了她发散的思绪。

“啊~没什么,只是在想,虽然是第一次见到六皇叔,但是六皇叔同父皇长相真是相似,一眼看过去就能看出是亲兄弟呢。”

萧景承正坐在床边上,又冷哼一声:“哼,你倒是叫的亲热。”顿了顿,见她没有自觉过来替他更衣的意思,不高兴道:“还愣着做甚,本王要歇息了。”

阮盈沐这才反应过来,把自己的目光从糕点上挪了开去,提起裙摆小步跑了过去,一边笑道:“殿下说的又是什么话,殿下的皇叔,可不就是妾身的皇叔么!而且妾身瞧着,六皇叔很是关切殿下呢。”

“你知道什么?”萧景承冷冷地回了她一句。

她也不介意,蹲在床榻前替他脱了靴子。紫鸢早在一旁将盆里装满了热水,见状立刻端了过来。阮盈沐笑盈盈抬眸道:“高抬贵脚,殿下。”

萧景承垂眸凝视了她片刻,面上一直隐隐约约的阴郁终于消散了些,将脚放进了热水里。

阮盈沐就这么蹲了片刻,可怜巴巴道:“殿下,您多泡一会儿热水,对您的身子有好处。妾身有些饿了,想先去吃些糕点填一填肚子。”

萧景承啧了一声,微一扬头,示意她去。

于是她眉开颜笑地起身,又小跑着回到了桌子前,热水净了手,随后便拈了一块儿还热腾腾的梅花糕往嘴里送。

紫鸢眼疾手快地沏了一杯热茶送到她手里,“小姐,您慢些。”

她就这么吃了好几块儿,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扭头,便瞧见豫王殿下正盯着她的背影出神。

“殿下,您要尝尝吗?”

萧景承完全没有盯人被抓住的窘迫,镇定自若道:“你不送过来,我怎么尝?”

阮盈沐心道,我也只是客套一番罢了。手上还是拈了一块送了过去,谁叫她今日又有把柄握在豫王殿下手里呢?若是她现下能伺候得豫王殿下高兴了,兴许豫王殿下能不再追究她呢?

不过,很快她便知道了,这是不可能的。萧景承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糕点,在唇齿间轻缓咀嚼,幽深的眼眸却是紧紧的盯着她,仿佛口中啖食的不是糕点,而是她这个人似的。

阮盈沐身子不由一颤,人也往后缩了缩。

“现下此处已无外人,爱妃还是不打算同本王说几句实话吗?”萧景承吞下了口中的食物,淡淡道。

“殿下何出此言?”阮盈沐压下心中的战栗,露出天真甜美的笑容道:“妾身对殿下向来可是毫无隐瞒,说的话也是句句属实,此心此情,日月可鉴。”

萧景承的眼神瞬间便冷了下来,“爱妃,本王劝你最好是想好了再说。”

阮盈沐顿觉有些委屈。她胸前还藏有她冒险夜闯太医院偷来的药方和药渣子,明明是为了他的病情和安全,被大内侍卫追得四处逃窜,现下回来还要接受他如此冷漠的盘问,偏偏她又不能直接说出一切。

她咬了咬下唇,转瞬间又整理好了情绪,笑道:“殿下到底想听妾身说什么实话呢?是说妾身并未找到的首饰到底有多贵重,还是……”她的笑容慢慢停滞,“还是说妾身到底是如何同太子殿下碰见的?”

萧景承在听到“太子殿下”几个字时,眉心一跳,面上的神色更为冷凝起来。

阮盈沐一咬牙,低声道:“殿下您在怀疑什么?这是妾身第二次同您一起进宫,若是您愿意,这也可以是妾身最后一次进宫。”

萧景承眼神晦暗不明地又盯着她看了许久,嗓音低哑道:“你从前并未进过皇宫?”

“是。妾身从前只不过是将军府的庶女,身份低微,从未进过宫。如今则是三生有幸,沾了殿下的福光罢了。”

就在她说话间,门外突然传来“嘭”的一声响动。

紫鸢立即警觉地靠近了门边,用眼神请示小姐该如何。阮盈沐微微摇头,果然听见外间传来婢女慌乱的告罪声:“奴婢惊扰了贵人们,罪该万死!罪该万死!”想来是失手打翻了什么东西。

“罢了。”萧景承倦懒地闭了闭眼眸,“夜已深,今夜先歇息罢。”

第38章

夜已深,惜春居内外悉悉索索的响动都渐渐隐去,归于一片宁静。

阮盈沐躺在床榻外侧,背对着萧景承蜷缩成一小团。听到身后呼吸声变得极为舒缓后,她又缓缓睁开了眼眸。

初一已过,今夜窗外的月色格外皎洁明亮。或许是她吃了糕点又撑着了,现下怎么也酝酿不出来睡意,眼神直愣愣的盯着圆月,发起了呆。

方才她更衣时,背对着豫王殿下,将药方和药渣子悄悄转移给了紫鸢。这两样东西在紫鸢身上放着,反而比在她身上要更安全一些。

她开始整理自己的思路。豫王殿下天生寒疾,但并非无药可医,多年来都拖着未能痊愈,原因竟是有人刻意在他常年服用的汤药上动了手脚。而豫王殿下服用的药方,是由皇宫里的太医院亲自研制的,药方上不可能会出什么问题,要出问题,必然是出在煎熬汤药的过程中。

目前可以确认的是,豫王府中最有可能在汤药中动手脚的是秦婉儿,或者说至少是秦婉儿手下的人。明面上秦婉儿是皇后宫里出来的,属于皇后母族这一派系,但这却不能作为认定她是受了皇后……

“呼……”阮盈沐悄悄吐了一口气,微微摇了摇头。这个猜测太过大逆不道了,且不说她没有证据,即便若是让人知道她有过这种想法,都不够她掉脑袋的。

而初一在皇宫中,她又得到了另一个至关重要的信息。那就是豫王殿下在未出宫前,他服用的汤药都是由贤妃身边的老嬷嬷亲自看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