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世容勃然大怒,拍马持剑来直取荷月。他手下的七八个侍卫也是齐刷刷地亮出刀剑。
这真是一场恶战。
秦世容自幼习武,功夫自是不弱,他的侍卫也是一等一的高手,而且他们的人和马都养足了精神,又不像荷月他们已经奔驰数百里、经历数次厮杀。乍一看,秦世容这边是占有优势的。
秦世容本已有十成的把握,他且战且叫嚣:“只捉一个活的回去问话,其余的格杀勿论!”
荷月本想下令把这些人全部杀光,忽又想起姐姐的话,她自己是无所谓,天大地大哪儿都能生活,但还有她姐姐,还有江星月呢。如果杀掉了秦世容,他那个老不死的老爹肯定不会善罢干休。
因此,她立即改口道:“只留这个姓秦的一个活口,其他的全部杀掉!”
秦世容听到荷月的话愈发愤怒,下手愈狠。两人先是在马上对战,接着下马再战。刀光剑影,你来我往,兵器铿锵相撞。
荷月虽然历经大小数战,又饥饿困倦,但她来自末世,从血山尸海中胜出,即便精神力全无,仅凭单纯的武力和格斗技术,对付一个秦世容也不在话下。她是愈战愈勇,秦世容则渐渐体力不支,他的侍卫见状急忙上前援助。那些侍卫跟荷月的同伴相斗倒勉强好些,一到了荷月面前就跟瓜遇到刀似的,来一个砍倒一个。不多时功夫,秦世容已折了四个侍卫,死的死,伤的伤。
秦世容又怒又急,想逃跑又觉得没有面脸。他是左右为难,荷月渐渐放缓了攻势,专攻下三路,这一会儿功夫,秦世容的臀部、大腿、腰间连挨数剑。
秦世容没料到荷月一个姑娘家会如此下作,他已经气极,连连骂道:“你、你这个——”
荷月悠然一笑:“听说你男女通吃,我就让你两个都吃不着。”
她说着话便又挥剑向他大腿上刺去。秦世容大惊,急忙闪避。他思忖着,如果再战下去,他即便不死,也会残了。如果残了,那简直是生不如死。到时即便能寻仇,即便灭了林家九族,他也无法挽回了。
这么一想,他也顾不得脸面了,且战且退,边退边大声吩咐:“撤!”
他的侍卫早已吓得心惊胆战,一听到主子的命令,个个逃得飞快。
秦世容一边退却一边放狠话道:“林荷月,你等着,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荷月慢悠悠地答道:“好,奶奶我等着你,终于有一天,我把你变成我兄弟们的玩物,一天抽你三回。”
马蹄哒哒响起,他们像一阵风似的离开了。留下了几个尸体和几匹无主的战马在哀鸣。
荷月检查了这几个人,死透地就算了,没死透的再补一刀,然后手一挥吩咐几个伙伴:“搜身,能带走的带走。”这些人一哄而上,十分熟练地搜身翻找东西,搜完东西又去套马。荷月趁着他们打扫战场的功夫,赶紧去庙里找人。
桐月亲眼目睹了这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再加上一夜跟野狼对峙,这会儿早已经精疲力尽,连门口的那块巨石也挪不动了。
荷月推门推不动,只好用剑把门劈开,再把石头推开。
她进去时,就见自家姐姐抱着柳栖白瘫软在了地上。
荷月睁大眼睛,又是惊诧又是佩服:“姐,你已经得手了吗?”
桐月哭笑不得,只好弱声说道:“别开玩笑了,我已经没有气力了。夜里有狼。”
“哦哦。”荷月赶紧去扶她。这时,她的那四个伙伴也嘻嘻哈哈地进来了。
四人一见到桐月这种惨状,不由得叫出声来:“大当家的,你们也遇到追兵了,李江他们呢。”
荷月冲他们笑了笑,喘气了一会儿,才慢慢开口:“我们半路上就被追兵冲散了。”
荷月吩咐道:“行了,我姐已经没气力说话了,你们赶紧去打点水来,我们吃点东西赶紧上路。”
众人赶紧去分头行动,打水的打水,烧火的烧火,饮马的饮马。
他们行动迅速又都是做惯的了。很快就弄了一锅肉干野菜汤。荷月这几天一直没正经吃饭,看见食物不禁两眼放光,但她还是先紧着姐姐和柳栖白。桐月只吃了一点,又喂了柳栖白一点汤水,剩下的便让他们去吃。荷月也不客气,直接端过锅,以树枝为筷,风卷残云地吃下剩下的小半锅,然后把锅扔给几个伙伴让他们再去弄。
那四个自去吃饭不提。桐月往桐月身边的石头上一坐,开始跟她说这几天的经历。
她说得极为简略,但桐月过程肯定十分地血腥。
荷月骂讲边骂:“这个驴日的秦世容,他这次是惹了老娘我了,他且等我,有朝一日落到我手里,我不但会让人把他爆得前后开花,而且每天饭前必抽他一顿。”
桐月先是笑,接着又担忧起来。
她不但担忧柳栖白的伤,还担忧回到明州之后他们该怎么办?
荷月听到她的担忧,豁达一笑:“担忧什么,车到山前必有路,鸟到天空自然飞。这柳栖白没有伤到要害,死不了的。这以后应该没有追兵,咱们找大夫给他好好调理调理。至于到明明州的事,咱们到时再说,大不了,咱们乘大船在海上漂流去。”
桐月渐渐静下心来,事在人为,他们肯定会想出办法的。先不想这么多了。
等到伙计吃饱了饭,马也休息好了。他们又开始上路。
因为有了车,这毛驴自然用不着了。桐月打算到镇上就把它卖了,再换一辆轻便的马车。
一个时辰后,他们到了一个镇上,他们依旧分头行动,桐月和荷月去找医馆给柳栖白治伤。几个伙计分别去卖驴买马车、准备干粮。
柳栖白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但因为失血过多,一路上大多数时间都在昏睡。
这次因为有了荷月他们的加入,桐月的心下松了许多。精气神也逐渐恢复。
荷月亲自赶车,桐月在车内呆得无聊,加上正值秋高气爽,路上景色斑斓,她便跟荷月一起坐在车辕上,两人一边观景一边闲磕。
荷月说着说着话便忍不住地扯到了柳栖白身上,她扭头看看车里,然后挤眉弄眼地说道:“姐,这个时候可是最佳时机,他这个时候身心虚弱,你只要稍稍用点心,就可以得手了。”
桐月微微一笑,尽管知道他在昏迷不醒,仍旧压低声音道:“你没救他前,我不主张救,救了就不能扔下他。说真的,我不打算特意地对他用心思,一切顺其自然吧。”
荷月微微蹙眉,她还是不理解姐姐的思维,有时很积极,有时又太消极。
也许,是因为经过这场生死逃亡,使得她们姐妹的心比以往更贴近了。桐月也更加愿意向荷月敞开心扉。
她似是叹息又是感慨:“荷月,我跟你生活的时代不同。我被那个文明社会塑造了二十多年,我所受的教育在潜意识中规范和限制我的行为:比如说做什么事都讲究姿态好看,我当初厌恶乡村的生活,很大程度上是因为那种生活让我不得不把自己最原始最野蛮的一面暴露出来,我很不喜欢那样的我。我喜欢体面而又有尊严的活着。现在也是如此,我不喜欢恶形恶状、费尽心思地追求一件事。这样做,即便得到了,我也会心里不平衡。”
荷月认真听着,费力地思索着,似乎理解了,又似乎没理解。她想说的是姿态能吃吗?管他手段如何,目的达到不才是最重要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