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富贵长相跟林老实有些像,身量中等,平头正脸,面相老实憨厚。
白氏和杏月桐月也起身跟林富贵打招呼。
“老三,你有啥事啊?”林老实眯着眼睛问道。
林富贵脸上带了些笑模样,答道:“没啥事,这不你侄女让我牵她家的驴使几天,我就想让你帮个忙把咱家的田地给犁一遍好种庄稼。”
“好说好说。”林老实满口答应。等三弟家犁完地,他正好借驴来用一用。
林富贵主动说道:“我想你帮着我快点干完,顺便把你家的地也给犁,省得你跟嫂子再去刨地。”
林老实听罢,脸上笑意愈盛。
林富贵说完正事,又开始跟林老实扯些别的闲话。白氏去烧了水,摸出家里的一点茶叶末子泡了两碗淡茶放在两人面前,然后就坐在一旁默默地做针线活。杏月坐在旁边绣鞋垫。桐月一边和跟荷月翻花绳一边听着三叔和她爹的闲聊,看看能否从中得出些有益的信息。另外,她正好看看这个三叔是什么性格。
两人都不是有趣的人,聊天的内容也乏味,除了说猪就是说谷。
林老实没说三句话就开始诉苦:“三弟啊,你不在家不知道前些日子发生的事,唉,不提也罢,谁让咱兄弟仨人都不争气,要是你家的我家的都是儿子,在村里横着走的就是咱老林家。”
林富贵也跟着唉声叹气一番,显然也有同感。桐月暗暗摇头,这个三叔跟她爹似乎也没什么两样。
不知道是不是林富贵察觉到了桐月的异样,他有意无意地打量了侄女一眼,话头一转道:“啊哈,其实闺女也挺好。我听桂月她娘说了,咱家的桐月可真是好样的。”说着,他竖起了拇指用力地夸了又夸,“这孩子有种有志气,跟男娃也差不了多少。”
林桐月听得哭笑不得,她一点都不喜欢这个夸奖。她不喜欢,杏月却十分喜欢,她是由衷地替妹妹高兴。
林老实总是能及时败坏气氛,他脸一拉,长叹道:“有啥用,又不是个带把的。”
众人一时无言。
桐月不由得直皱眉头,连荷月也不满地看了他两眼。
桐月不想再听两人说话了,她径直站起身说道:“三叔,你坐,我去打点青草留着喂驴。”
杏月迟疑了一会也决定跟着妹妹出去,荷月自然是跟着两个姐姐。
姐妹三人一前一后出门去了。留下林老实在家继续哀叹诉苦。
一出了门,杏月就赶紧安慰桐月:“三妹,爹说话就这样,你别气了。”
桐月道:“我不气。我真的想出来打草。”最开始听到这种话她会震惊、大怒,然后是小怒微怒,到了现在,她一点也不怒。估计是习惯了。习惯真的是一种十分可怕的事情。好在她只是习惯,并没有麻木。
这一会儿,她已经想好了下一步怎么走。她决定求三叔,让他驾着驴车带她去趟县城。
县城那么远,她不能只卖凉粉,她还得想点别的点子。
每到这时候,林桐月都会后悔,早知道要穿越,学什么计算机专业,当什么程序员啊,当个厨师多有优势。弄得她每次都要绞尽脑汁才想出一个很平常的点子。
每次考虑新点子时,她必须得先考虑自己家有什么,能做什么。脱离实际的好点子想了也没用。
现在家里有什么呢?除了一些应季蔬菜就是麦子了。不过麦子也不能随意吃用,因为了交了赋税后,留了种子,也没剩多少了。这儿的人们吃饭一般要搭配着杂粮粗粮,很少有人家一年到头都吃白面。
麦子能做什么吃食呢?各种面食自不必说。什么油条、油饼、麻花、馓子之类的都能做。但是这些太费油费面,爹娘肯定不会同意的。
有没有什么简单易做的小吃呢?
林桐月一边割草一边用力地想。还别说,真让她想出了一个。
“姐,咱家有大麦是吧?”林桐月突然出声问道。
“有啊,怎么了?”杏月有些奇怪地回答道。
“走,咱回家去,我要做点东西。”林桐月一向是说做就做。
杏月冲桐月笑笑,放下手中的镰刀,边走边问她要做什么吃食。
“我要做那个麦仁糟。”林桐月比划着说道。
这个麦仁糟是她以前公司的男同事带给她吃的。
这个男同事姓白,名佑林。因为这个名字,公司里有人拿两人起哄开涮。
渐渐地,白佑林似乎真的对林桐月有了心思。
不过,两人都是谨慎的人,起初只是默默地观察考察观望。
林桐月觉得这个白佑林人还不错,长相不帅但也不难看,他出身偏远农村,靠自己的努力考上重点大学。聪明上进勤奋,情商不低。为人处事也让人很舒服。可是后来,再进一步考察时,她默默地退散了。他们三观不和,最引发冲突的还是消费观念……
不过她人都到了这里,再想这些有的没的也没意思。林桐月只想到麦仁糟是是白佑林带来的就打住。
林桐月一边想着这些前尘往事,一边开始干活。
她一步步地回忆着白佑林随口提过的做麦仁糟的方法,再结合实际一步步实践。
她先将大麦仁洗净浸泡一个时辰,沥干后,再用石臼舂去麦皮,然后在锅里蒸熟,放上酒曲,均匀地拌好,装入木盆,封好,发酵一天一夜就行了。吃的时候加点糖,不加糖也挺好吃,酸甜可口,夏天吃十分开胃。
林桐月如此糟蹋粮食,自然引起了林老实的不满和叨唠。林桐月充耳不闻。东西做好后,一家人也不舍得吃,只给桂月送了一碗,荷月吃了一碗,其他人只是象征性地尝两口就罢。
林桐月按照原计划去找三叔,让他赶着驴车送自己去县城。
林富贵爽快答应。
林桐月本来以为这只是一次普通的行程,她是怎么也没料到会碰到一个特殊的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