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他并没有,还没有……我们为什么一定要现在讨论这件事?”展云疑惑不解。
律师抬了抬持重的黑色镜框,声音清晰:“这是老板本人的意思。他希望在自己仍然清醒的时候,把家人的事情料理好。本来是要等二公子打完奥运会之后,现在不得不提前进行。如果几位之中任何人有任何疑议,还有机会解释清楚。”
一家人聚拢到单间小病房,房门在身后阖拢。萧羽把展翔按坐在病床上靠好,不放心地轻拍这人的脸颊,耳语道:“你放心,我就在外边等着,不走开,没事的……待会儿我喂你吃东西。”
律师却起身叫住萧羽:“萧羽先生,请你也留下来。”
萧羽惶然不解。展家人全部疑惑地抬起头。律师随即就宣布了展老板也不能算是遗嘱的某些决定。
他名下55%的公司股权其中25%留给老婆,另外30%均分给三个孩子。公司事务暂时全权交给精明能干的闺女负责打理。两个儿子都不懂做生意,除了打球啥也不会,东郊空置的两所别墅和几辆豪车给俩儿子对半分,连同几家羽毛球健身俱乐部也放在二人名下。如此一来,两个孩子退役之后的生计吃穿绝对不用发愁,吃老爸的本儿也能把下半辈子过得不错。
萧羽愣住了。
展妈和展云听呆了,难以置信如此匪夷所思的分配。
展翔望着萧羽,脑子有些晕。他对公司啊股权啊房子啊钱啊没有概念,平时从未用心算计过他爸那笔家产,这时候还没有转过味儿来。
展家姐姐盯着萧羽,这就是爸爸给家里认下的干儿子?给我认下的干弟弟?已经与家里密切到可以与亲生儿女平分家产的地步?
萧羽手足无措地望着展翔,咱爸是不是还没完全清醒,这“遗嘱”是开我玩笑的吗?或者是,小翔子你把咱俩的关系透漏给爸爸了,他拿我当姑爷看待?
不对,你即便是倒插门一脚混进了豪门的姑爷,也轮不到你分股权分房子分家产啊!
顾局长陷入巨大的疑团,呆怔地望着萧羽,视线像刻刀划过萧羽面孔眉目的轮廓,划开记忆里被她刻意屏蔽无视的片段。某些细微的蛛痕马迹缓缓凸显,如同抽丝剥茧一般淋漓残酷地剥露在眼前。她似乎终于弄明白了一件事,折磨了她二十多年无法排解的郁闷。
“是你,是你……你是那个女人生的儿子,一定是这样……”展妈从牙缝里抖出断断续续的几个字,“你竟然一直就在我们身边,在我们家进进出出,口口声声的‘干爸爸’、‘干妈’……你!”
被人耍了。
被愚弄了。
她蓦然扭过脸去,不再看萧羽一眼,仿佛这样萧羽在这间房间里就不存在,她遭到背叛和欺骗之后的愤慨就不存在,她压抑隐埋在内心的屈辱感就不存在。她是一向坚韧强悍宁折不弯不低头的人,怎么能在另个女人生的儿子面前表现出一丝一毫的脆弱和崩溃!
展云在惊愕之中缓缓明了,搂住她妈妈安慰,冷静地注视萧羽:“真的是这样?……你既然想要分爸爸的家产,就把事实跟我们说清楚,这样的隐瞒算什么呢?”
萧羽茫然:“我?我隐瞒什么了?”
“你只是爸爸的干儿子吗?爸爸会把几乎三分之一的家产送给一个干儿子吗?你这样做……你太伤害我妈妈了!你伤害我们全家人你知道吗?”
“你什么意思啊?”
“你不明白我的意思吗?”
展云觉得她的风度修养真的已经太好了,这时候还能强忍怒火心平气和地说话。这世界上还有比这更让常人无法容忍的荒唐事吗?爸爸躺在急症室里奄奄一息,全家人悲伤嚎啕的时候扔出一颗炸雷,告诉他的亲闺女亲儿子,他在外边还养着一个!而这个没名没分的野孩子就急吼吼地守在急症室门外,眼巴巴等着分家产。
展翔蓦然站起身,血往脑门上撞,眼底洇出一片红丝,头重脚轻。简洁明了的一份“遗嘱”,脑筋没有傻掉的人都听得明白。
“小羽,怎么回事?”他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