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1 / 2)

最后,沈栖坐着宋焕章安排的马车回去,而他却当即跟那中年人登船离开。等到了镇国公府外下了马车,沈栖才发现原来裴棠一直骑马跟在左右,直到现在他还仍然骑在马背上。鹅毛大雪落在他的发上眉上衣裳上,像是将整个人都用白雪覆盖了一样,透着冷意和疏离。

沈栖捏了捏袖中的荷包,这是宋焕章离开前递还给自己的,里头银票一张未动。想了想,她还是走到了裴棠的跟前,拿出了袖中之物举起手递给他。

裴棠垂着眼,脸上没有半分情绪,也不知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绪,抿着唇淡淡道:“给了你的东西我就再不会收回。”

沈栖觉得有些可笑,犹豫了一下也没再坚持,收了回去。她可笑的是这人分明口口声声说着不会过问,可私底下还是存了疑惑,不然不会跟着自己过去。沈栖想着她这想要离开的心思在他面前暴露无遗,只怕这人前阵子对自己的示好怕是要通通的都收回去了。好在现在在这个世界的官籍文书都已经回了她自己手中,即便是有什么她也多了一条退路。

“沈姑娘可回来了,老爷——”从府中出来个二十余岁的年轻仆役,话才刚说了一半就哑然了起来,“三……三少爷,您怎么这样大雪的天……”说着立即招呼了人上去给裴棠扫雪迎了进去。等这些料理妥了,那仆役才道:“沈姑娘,老爷在找您,正在书房等着呢。”

沈栖这一日过得曲折,已然是身心俱疲,原本想着回去后就不管不顾的睡上一觉,可真是没想到裴松会让人喊自己过去。裴松平日公务繁重,即便是身处一个府中沈栖也没见过几次面。恐怕这回忽然请自己过去也大约是为了前几日那事情。

等沈栖进了书房,坐在桌案前的裴松立即停下了手中的事。他是个四十余岁的中年男子,身上有种身居高位者的逼人气势,往那一坐就不怒自威。

若是身份稍稍低微或是心志不坚的人就要被这种气势所震慑,可沈栖不会,还是如往常一样周到的行全了礼数。

裴松目中忽然闪过一道精光,仿佛自己从前都没怎么仔细打量过这个沈栖。那日之后他被这事气得不轻,几日内都半点不想理会这些。可这到底是镇国公府的不是,传了出去坏的也只是镇国公府的面子。

“你……”裴松平日里处置惯了的也都是公事,一时应对这个也有些不知如何下手,才吐了一个字就倏然叹了气,指着一旁凳子叫沈栖先坐下来再说。

他原先是有自己打算的,可这沈栖形容举止得体,裴松冷眼瞧着竟也不比那些世家小姐差。何况汤山,她和裴棠两人滚落山谷的事情已然人尽皆知,不能妥善恐怕招人话柄。

裴松一时倒觉得沈氏这办法想的不错,沈栖人是不错,差就差在了出身,稍稍拔高了身份和裴棠倒也不是不相称。

沈栖哪里知道这短短一瞬的功夫裴松心中已经掠过了这样多的心思,闷头坐在那的时候,忽然听见裴松声音醇厚威仪的说道:“你放心,镇国公府不会亏待你的。”

“……”沈栖心道怎么还没开始问话就已经将这话就丢了出来?她倒宁愿希望这位裴大老爷瞧不上自己,暗中劝自己放弃了跟裴棠的亲事。心中幽幽一叹,一时又不知说什么好,忽而想到只怕现在自己不肯,裴棠也未必愿意。

裴松远远瞧她一直低垂着头,也没个回话的意思,以为是怀有不满,只好将自己的打算也一并说了出来:“等开了年,这事我会亲自去跟老祖宗提的。”这话也算是给了沈栖一个准信。

☆、第89章 追问

沈栖心道说是等开年,可到底是年后几月份却没说清楚。算算时间,总应该至少还有两三个月的时间。她倒也不急着为了这事去反驳裴家这位大老爷,两三个月的时间能发生太多的事,说不定等那个时候不用沈栖开口,这个事情也都解决了。

沈栖也就姑且听了这么一说,等回到自己屋子时又实在疲乏,闷头就睡了。

奉灯正是稀奇不已,只知道平日里沈姑娘规矩多,其余都简化了不少,唯独这每日的卸妆梳洗不肯有半点懈怠。她刚打了热水回来,迟疑之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正当为难的时候,忽然听见沈栖声音闷闷的喃了一句,“放那边。”

奉灯这才舒了口气,见她磨蹭着起身过来,忍不住问道:“姑娘今日怎么回来的这样晚了?”等了片刻没等来回应,奉灯也就明白自己不该过问。只是有些事,也总该透露了给沈栖听。“方才姑娘去老爷书房的时候,三少爷那喊了大夫,连着大夫人也惊动了过去。”

沈栖掬水洗脸,愣了一会才面上带着水珠的看了奉灯一眼。

奉灯立即道:“说是三少爷的腿还没好利索,原本强行下地已经不妥了,这回还在外面骑着马回来,也亏得外头下雪,门房瞧见门口白茫茫的地上有血滴,这才发现了禀告上去的。”

“……”沈栖拧了拧眉。

待到第二日,沈栖如常去书院上学,刚下了马车就看见辜悦如踮着脚站在山门候着什么似得,见到自己立即提了裙小跑了过来。

“你说这是不是你写给我的?”她从袖中抽出了一张纸头,只叫沈栖看了半眼就立即收了回去。

可就这匆匆一撇,沈栖即刻就了然,这纸是昨日她写了给辜悦如的,其中表明了自己才是那日在相国寺跳舞之人,好叫辜悦如小心那个春丽的算计。可她昨日写这东西的时候,满心以为是会永远离开了,哪想到还会回来。面对辜悦如追问,沈栖一时也不知道应当如何应答了,只能装作不明所以的笑了两下,想糊弄过去。

辜悦如昨晚发现这张纸就满心的疑问,若不是碍着当时天色已晚就直接去找她一问究竟了。她昨日就觉得沈栖行为古怪,晚上看这字迹的确是她所写,已然信了七八分。可对于得这纸头上所写的内容,辜悦如却抱着深深的怀疑……或者是不确定。

沈栖居然是那日在相国寺舞技艳压嫣姬之人?可她当日是亲眼目睹了那舞步,根本与她们平日所习的大相径庭,真是沈栖所作?

沈栖被她磨得没办法,最终又在辜悦如再三保证不会往外传才点头承认了。辜悦如听后长舒了口气,神情委实古怪。

沈栖问:“怎么了?”

“你要是早表明了这桩事,我那大哥也不会被春丽丫头骗了,如今人已经接回了我们家府里,我大哥恨不能将什么好的都捧到她面前去。”辜悦如气哼哼的说了几句,转念心中也是唏嘘,不知道来日他大哥要是真知道了这里头的真相,不知会是个什么的心情。“为今之计,还是要想个法子拆穿了她。”

“对了,还有一桩事你恐怕还不知道的。”辜悦如忽然道。

沈栖现在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只应付着“嗯”了一声,此时两人已经并肩入了学舍,辜悦如用眼神指了指前头某处,“昨儿放学你走得早,不知道咱们班上也出了个顾大家的入室弟子。”

沈栖瞧着那是秦幼春的位置,脱口问了道:“秦幼春?”

辜悦如意味深长的点头,“可不就是。明明说好了只收一个弟子的,不知道怎么又收了一个。咱们好多人都不服气,按说秦幼春虽然也留到了最后,可毕竟还有几人是排在她前头的。要论起来,为着裴棠抱不平的人也多呢,只是都碍着顾大家的面子大家都没有说。”

沈栖听了之后倒也没什么波澜,只是这秦幼春跟自己平日也没多大的交集,她好与不好跟自己关系不大。然而……这人心思不在薛年玉之下,甚至远胜于薛年玉。她心中不经意想起薛年玉,就想起了前段日子裴娆威胁她的话,只说等薛年玉嫁入了赵王府一定会转头来收拾自己。可这如今姓“薛”的树大招风,这不之前七宝阁一事就被扣在了薛家老大的身上。沈栖想起这遭,就随口问了一句:“七宝阁的事情有定论了没?”

辜悦如最是爱这些小道消息,这回听见沈栖主动来问也不隐瞒卖关子,立即道:“我只听说九门提督去提了人,不过他仗着是赵王的妻舅平日也太张狂了,就是不知道九门提督会不会看在赵王的这一层关系上轻饶了他。”

沈栖猜不出这里头到底有多少人出了力,总之没有半点扯到裴井兰的身上来也是好的。等到下课回府,沈栖又去看了回裴井兰。

老夫人不放心她现在怀着身孕,特意叫了自己身边的老人常嬷嬷和大丫鬟执夏来伺候照料。沈栖进去的时候,裴井兰正被逼着吃药。她是半点都喝不下去的,才刚喝了一口就要反吐了两口,饶是这样一整碗灌了下去只怕也没多少真正入到了肚子里。

“咳咳咳……”裴井兰这两日已经被来来往往探望的人搅得头疼,见是沈栖来才稍稍露了两分笑脸,叫左右伺候的人都退了出去。

沈栖问:“二姐姐好些了吗?”

裴井兰摇头,苦笑着道:“有什么好与不好的,我成日被拘束在这屋子中长此以往才真是不好。”之后又问了沈栖再过几日才休息,约好了要一块出府散心。

沈栖见她神情有异,分明经了这么多的事正该愁闷的时候怎么会一心想着出去散心,虽然狐疑却还是答应了下来。

“喵——”忽然响了一记猫叫,沈栖转头看见从屏风后头冒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她认得这猫,这老夫人常年养在身边的。

裴井兰虚弱笑着道:“老祖宗总还当我是孩子,叫人送了顺子来给我解闷。”

沈栖心想不论旁人,裴家的这位老夫人总归是个真心疼爱晚辈的祖母,裴井兰即便是那日顶撞了裴松,在府里也不会吃亏。

☆、第90章 裴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