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2 / 2)

☆、第65章 追根究底

夜深寂寂,只听见火堆里柴置爆裂的声音,山谷像是虫鸟绝迹了一样。沈栖对上了裴棠递过来的目光,心中了略生了几分迟缓,张了张嘴讷讷问道:“……你怎么忽然问起这个来了?”

裴棠其实一直都想问,可离魂前不耻去问,离魂来这后也怕沈栖会嘲笑。先提出和离的人是她,所以在裴棠心中她也就因此而成了最潇洒干脆丝毫不拖沓的那个,倒是自己,念念不忘。这会能提出来问,也不过是情势使然。裴棠看向沈栖,目光灼灼,像是要一探当初的内情。

沈栖犹豫了几下,只觉得现在再说当初的事好像有些丢脸。何况这段感情中,自己本来就是处于劣势,好不容易下了决心干脆利落了一次,难道还要在裴棠的面前再将这些旧事翻出来贬低自己一回?可再一抬头,就避无可避的对上了裴棠的眼。沈栖心头莫名跳动了一记,星眸长眉,当初或许也正是这样一双如画的眉眼让沈栖沉醉在了其中。

“……因为白蘅。”沈栖缴械投降,现在提起这名字都觉得嘴里头有淡淡的涩味。正因为她永远都不可能成为白蘅,所以在那一刻才彻底转醒,下了狠心写下了和离书。

“……”裴棠深吸了口气,他是半点没想到骄傲如沈大小姐,竟然也会因为个白蘅跟他和离。裴棠觉得又好气又好笑,竟然不觉得嘴角轻轻勾着莞尔。他之前一直以为她恼了自己,是自己平日里管她太严苛了,才叫天生受着娇宠的沈栖骤然灭了对他的兴趣。裴棠根本……也是对自己没有半点信心。当日,沈栖的爱慕来得那样骤然和浓烈,他初体会的时候,除了震惊只剩下震惊。他怎么会想到高高在上世家贵女,艳绝天下的八宝沈家嫡小姐沈栖会心怡自己?裴棠有种不能对人明言的患得患失,总以为她是一时性起,恐怕她兴致过去了,也就要将自己抛诸脑后了。以至于当初见到和离书,确定了的确是沈栖所写,裴棠就再没勇气去亲口质问。身份的悬殊导致他对沈栖的那份爱慕将信将疑,并没有十二分的笃定。

可现在,裴棠才知道,原来当初不是因为沈栖骤然不爱亦或是厌倦了自己,而是因为白蘅。“我当初就跟你解释过了,她不过是我自幼认识的。”

沈栖现在再听他提白蘅有种恍如隔世的生疏感,转念一想他们两个人已经离魂来了旁的世界,可算是真的隔世了。除却上一次在相国寺跟他争吵时沈栖提过这个人,似乎前世她的确很少在他面前白蘅。除了一个出身,白蘅哪里都不必她差,可沈栖一直以为裴棠最看轻甚至介怀的就是她这个世家的出身,所以她想方设法的想在舞技上胜过白蘅,想要因此多一点胜她的自信。可偏偏裴棠又阻挠她此举,致使在外沈栖的舞技也未有白蘅的好。

沈栖是天之骄女,在裴棠面前却底气不足,到后来他对白蘅的处处袒护才成了压断她最后一分信心的缘由。她不是莫名奇妙的吃醋怀疑,而是自己都觉得这两人不过差了一步,这一步就是因为自己横梗在中间挡着。

沈栖撇了撇嘴。

裴棠这才陡然记起之前自己口不择言之下说过那话——没有她自己会跟白蘅成亲。他沉下眉眼缄默了一阵,最后目光直然视着沈栖道:“栖栖,从前的事是我不好,跟白蘅我从来都没想过那些。昔日她过来找我,也都是请教一些诗文上的问题……”

“呸!”沈栖咬着牙回了一句,被挑起旧事仍叫她心境波澜。可唯一的变化是她在他面前再不会扭捏着忍气吞声,不满立即发泄了出来,“谈论诗文要避开我?怎么当时就她又那个特权能进你的书房?”沈栖愤愤不已,当初他二人成亲的院落是沈栖一人画了图纸监着人新造的,却想到最后还有自己不能随意踏足旁人却能出入的地方,颇受这事的打击。沈栖现在如今想着,就算裴棠跟白蘅没有背着她起那心思,可这两人……避忌总要时常记着的吧。要不是当初他们走得这样近,她也不会疑心了。裴棠亲口否认,沈栖心中已经信了七八分,可那剩余得二三分仍然是被怒气占据,不能轻易散去。

裴棠见她到现在还对白蘅耿耿于怀,心口忽然一动,一贯内敛的眼神中渐渐更多了几分灼灼之意。“栖栖——”曾经深埋于心的现在都争着脱口而出。他知道他们三番两次的争吵是因为余情未消,和离得突然根本不会让彼此渐忘对方,而是成了郁郁不化的隐疾。

他这样温声细语的喊沈栖就让沈栖有些……心驰意动,可再一想当初他的那些行径又觉得太过可恶。就算没有白蘅,恐怕他们后来也不会好。自己总是有太多的地方让他看不顺眼,而裴棠让她改正的方式又太恶劣。沈栖之前骄傲被自己摘除,现在却还想再保留一点自尊。最后,她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叹了口气,露出少见肃然。沈栖面容偏艳,一双漆黑明亮的眼在黑夜中熠熠生辉,她这样看着人就叫人觉得此时从将从她口中说出的话会落地生根,没有半点嬉闹的意思。

“就算都是我想岔了,可时隔这样久的时间了……”沈栖怅然发笑,心中默默算了下才又继续道:“咱们和离到现在都已经两年有余了。就算是当初各有过错,结局已定,也不能再转圜什么。”

裴棠顿时变了脸色,方才分明还带着温热霎时就成了冷白,仿佛很是艰难才挤出了几个字,“为什么——”到了今时今刻,分明两人都没有放下,为什么还不能?沈栖垂着头没有说话,直至这一刻,裴棠才忽然有些体会到当初她的处境,在感情中处于劣势的战战兢兢,原来……她的爱慕一直带了乞求的意味,如他现在一样的卑微乞怜。

☆、第66章 失踪

到了第二日天蒙亮,终于有人来了谷底,不少是汤山山脚的猎户。

裴井兰先是发现了这两人不见踪影,随即叫人去打听行踪,知道最后在黑石林那边有人见过他们。之后,谷底的浓烟显眼,汤山上人人都看见了。谷底有人求助,她头一个反应就是沈栖和裴棠在下头。虽然不清楚底细真假,可裴井兰对她这个失而复得亲弟弟十分重视,立即召集了汤山脚下有经验的猎户下去找人,她宁可错了也不肯错过。

却没想到山谷难以到达,又拖延了一夜才真正下到底下。裴井兰见到这两人的面时才长舒了口气,放下了心中悬着的石头,可再一看两人皆是受了伤,立即请了大夫来上药包扎。等料理完这些,才追问了起来:“你们怎么……这样不小心?”她还一味以为是之前她鼓动了沈栖和自己这个弟弟趁着在汤山这段日子好好缓和关系,所以这两人才深更半夜避开人去了黑石林那边的后山。

沈栖也是想不通,怎么那个时候好端端的会从后面滑出几块大石头,直逼着他们两个人来。可她慌乱之中也没有看到后面的山道上是不是有旁的什么人。

“……是有人在背后故意丢了石头。”一直默然的裴棠忽然出声,声音中不带半点迟疑,他这不过是将自己当时所见的情形说了出来而已。当候他正和沈栖一前一后的走着,隐约有种被人盯着后背的感觉,可等自己回过头去却看不见半个人影。后来,再等他听见声音回转过身之时,就看见了及膝高度的石头滚了过来。要不是自己机警,恐怕这时候他们两人早已经被人砸入了深谷中摔死了。

至于是何人,裴棠没看清楚脸面,只看见矮灌里露出了一双尖尖的足尖,并不是成年人的鞋样。

裴棠这也只是点到即止,算是有个警戒,可裴井兰却想岔了,怀疑道:“难道……难道是沈氏?”此时三人已经坐在了屋子中,裴井兰面色转寒,立即抬手拍着桌面怒斥,“她竟这样歹毒!”

裴棠摇着头制止,说道:“未必是她。”

裴井兰知道这两人在谷底两夜必定担惊受怕没睡个安稳觉,自然不能再留着他们说话。等人散了,才又重新想回裴棠说的那话,可思来想去裴井兰也想不出除了沈氏哪里还会有什么人要他们两人的性命。

再说沈栖,沈栖被人带着往自己那屋所在的院落去,这时候已经接近晌午,倦极累极回去之后不管不顾径自上床睡了个饱觉,睡醒了才觉察饿意,舔了舔嘴唇,唇瓣上似乎还残余着一点那烤山鸡的美妙滋味。

裴妩是见到沈栖屋中亮了灯才过来敲门,她年纪虽然只比沈栖长了两岁,可为人处世已然十分沉得住气。真诚的关切了沈栖几句,才不经意的开口道:“你们能平安回来也就好了,薛姑娘跟你们差不多时候不见的,也不知道现在在哪里?”

薛年玉?

沈栖想了下,这薛年玉那会不还泡着黑石林的温泉沉浸在自己编排的戏中?虽然不能成事,可她大不了回来就罢了,不然还能去哪里?可转念想到裴妩既然已经在自己面前提了这事,要是她默然无声不发表任何说辞岂不是太过孤僻。“……那迷谷中只有我跟裴……三表哥两个人……”

裴妩被她一本正经的神情逗笑,抿着嘴强止着笑,“我不过是担心她的安危,要是在谷底难道还怕你们联手怎么她不成?”

沈栖倒是没想到这个,忽然觉得裴妩说得也挺好的。假如薛年玉也一道掉到了底下,不如趁机做掉这个叫人嫌恶的!可这也不过是脑中一闪的荒唐念头,就算是她有这个贼心,那么去操刀实施的也只能裴棠。然而裴棠那性格,沈栖心中暗暗啧啧了两声,暗摇着头默念道他要是知道自己有这样一个念头,只怕转过身就是对着自己戳了一刀。

裴妩之前就先过去探望了裴棠,自然也就清楚了他们在下头并没有见到薛年玉。她倒不是真的有多少关心薛年玉,然而这两人是从镇国公府一道来的汤山,裴妩自觉的以为自己有必要关照些她。可这如今活生生的人消失不见了两夜一日!也不知道现在究竟在哪里。

裴妩之前也跟裴井兰提过这事情,裴井兰面上虽然应了下来,可并没与派人去留心,等晌午发现了沈栖和裴棠后也就将那些侍卫都撤回去了。薛年玉失踪的事情可大可小,裴妩一个人也担不起这个责任,何况那薛老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也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最终无法,裴妩只能花钱使了人给山腰的候着裴府车夫带了话,是好是歹也不是她能去周全的。

沈栖心道几个人心思加在一起都未必抵得上薛年玉一个人的,她不去算计别人就好的了。鉴于薛年玉之前的表现,沈栖不认为她会遇到什么危险的。转瞬又想起了之前裴棠在裴井兰那边说过的话,若真的当时有人在背后诚心要害他们,那这个人会不会是薛年玉?

沈栖自觉是坏了她的好事,她要因此报复也说得过去。可……依照薛年玉的性子,做了这事就算是被沈栖当面看见了,只怕也不会有半点的心虚消失不见。她前前后后这样一想,也就怀疑起了为何薛年玉失踪不见了。薛年玉从未上过书院,这边更没有有半个同窗,既然如此,一个人怎么能忽然消失。

等到隔日,派回去跟裴府报信的仆役匆匆赶了回来,还带了一封信笺。裴妩拿过叫沈栖知道放心,原来薛年玉并不是一声不吭的消失不见,而是早在前一日就给镇国公府的薛老夫人报了平安。沈栖心道这薛年玉倒“好”一个为人处世的手段,放着近在跟前的人不先报平安,反而先将平安信递回了根本不知她现状如何薛老夫人那。裴妩好脾气没发作,将这消息一一传给了裴井兰和裴棠,算是相互之间告知了一下。

沈栖几乎在床上消磨了两日的时光,到了晚上一张邀贴送来,让她不得不打起精神去参与一番。

☆、第67章 转折

原来南北文会开始几日已经决出了前十的书院,按照往常的惯例这个时候就该在最后的比决前举办一次文宴。

而赵王早前受了圣旨回宫,这会已经重新回了汤山,主持文宴的自然而然就成了他。待问过裴妩,沈栖才知道原来不是参赛的都没有资格入内殿席位,再一想,这样她倒是跟那个赵王不会有半点交集,也不用担心。等到了晚上,与裴妩两人一道去了。

文宴几乎汇聚了来汤山参与南北文斗的所有人,显得盛大而隆重,这样的千人场面沈栖也是难得见上一回。裴妩原先也在同文书院读过书,加之沈栖正是同文书院的学生,两人合计之后跟同书院的人坐在了一处。裴妩当初的同窗多半已经结业成亲,可到底这些都是京中世家公子贵女,也都相互认识,并不会显得生疏格格不入。

辜悦如这几日就想着找沈栖的,无奈被自己家的私事也拖累住了,这回见到沈栖忙不迭的跟了过来合坐在了一张桌前。

沈栖略扫了一眼,并没有看见有文薏郡主,心中一动再转眼去看秦幼春,也没看见,不禁出口问了辜悦如。辜悦如撇嘴道:“文薏郡主那样娇气,怎么可能跟我们来这里,之前咱们那边一起来的时候她就不阴不阳的甩了两句讥嘲。那秦幼春……”她皱了皱眉,“倒是被你这样一提醒,我才想起好像有几日没有见到她了。”

辜悦如说完这话,转了一脸探究的深笑,凑到沈栖耳边问:“你还没说怎么会跟裴三少爷一块掉下山谷的?你可不知道你们的这些事情早已经在书院传遍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