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1 / 2)

沈栖被这话震得头皮有些发麻,就连着她自己都有些摸不透裴棠的心思了。之前那样厌恶自己,恨不得跟她一刀两断,这时候为何又这样偏帮自己。她思量了半晌,终于勉强拼凑出了一个略可能的理由——他想用这次的事彻底了了跟自己牵扯,好觉得不再亏欠自己。

殊不知裴棠昨日还在她面前直白的提了她要离开的念头须得再缓缓,这事他都能这样语调平淡的提及,总不至于是还对自己有情谊。倘若真的有,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讥嘲挖苦自己了。沈栖苦笑着摇头,一抬眼看见裴井兰脸上的不解,立即结结巴巴的补上了一句,“我会的,二表姐放心。”

裴井兰这才落下了悬着的心,也不去计较她这一声疏远的称呼了。

到了半山腰马车就被拦停了下来,汤山顶上建有文庙,用以祭拜各路文神星宿,只有青石台阶蜿蜒而上。沈栖爬到山顶的时候,只觉得两条腿都要折了,原先还对裴井兰呆在房中不出去的建议忿忿不平,这会她就只想找间屋子好好歇息,实在提不起那个劲四处闲逛。

再有两日才是南北文斗,地方稍远的书院学馆早提前入住了后面的屋舍,平日里一向空荡延文宫一下子拥挤热闹了起来。沈栖别了裴井兰去了事先安排好的屋子,蒙头一觉睡到了天黑,醒过来的时候才觉得肚子有些饿。这回出来没带奉灯,她自己的银子也少得可怜,才推开屋门却看见一个书童打扮的小少女背对着立在那,仿佛已经等候了不少时候。听见推门的响动,她立即转过身来,笑吟吟的问道:“是沈栖姑娘吗?”

沈栖见她纯真娇憨,才点了下头,反问:“你是谁?”

小少女眼中透着亮闪闪的光亮,“我家姑娘说见了这手帕你就知道她是谁了。”说着将一块素净的帕子摊了开来展在掌心。帕子的一角绣着朵别致的粉桃花,几片滴翠的小叶子,中间嵌了一个“如”字。

不是辜悦如还有哪个。

可沈栖有些理不明白她为何不自己来找她,反而遣了个丫鬟扮了书童过来。沈栖倒没有毫无犹豫的跟着过去,她只觉得这阵子自己运气实在有些差,掂量一番有些怀疑这人的真假,扶着额头虚弱着语气道:“下午来的时候吹山风着了凉,不如缓两日再和你家姑娘叙旧。”

小少女双眸顿时失去了神采,仿佛十分失望,憋着嘴道:“沈姑娘是怀疑奴婢的话吗?”

沈栖装模作样的吃惊,无辜的眨着眼:“怎么是怀疑,我为什么要怀疑?”

小少女甜甜一笑,撒着娇嗔怪着问:“那沈姑娘怎么还找这样蹩脚的借口不跟奴婢过去?”

“……”沈栖不过是睡了一觉,门外就出现了这么个奇怪的小丫头。她原本也不过是随意疑了下,可哪里想到这人追着不放起来,这反常倒是让沈栖更加疑心了起来,不禁皱了眉,“你到底是什么人?”

“不来就不来!”被人质疑,那书童打扮的小少女也恼了起来,跺着脚哼了一声,气呼呼的丢下帕子转身走了。

沈栖捡起帕子,又四下看了看,的确是再没有旁的人。再打量了这帕子,分明就是辜悦如之物。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才睡醒,脑子也还有些转不过来,吃惊之余想着要将这事问问裴井兰去。可她二人分别之时也没约个地方碰头,沈栖这下根本不知道哪里去找她。

而那小少女走出了一段路被人拦了下来,那人是个十七八的少年,生得唇红齿白比女子还要娇俏几分,冷睨着她嘲讽道:“怎么,没成功?”

“要你嘴贱?”小少女恶狠狠的剜了他一眼,“我总有法子的!”

☆、第46章 捉人

“你那法子?咯咯咯……”少年古怪的笑了起来,明明正当青春,该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可偏偏眼中神情却是有些阴冷,笑声中也带了些许讥笑。

小少女本来已经走开了,听见这话又折返了回来,停在他面前,忽然伸手狠狠地挥了一巴掌过去。她身量不及那少年,那巴掌也就只打到了他的下半张脸。“什么时候轮到你在我面前这样说话了!”

“你!你……!”

小少女冷笑了起来,“我进府的时间比你早,就永远排在你前头!以后少在我面前得意!”?说完这话又的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少年虽然不甘心,可总也是等她走了之后才露出不满的神色,朝着地上嫌弃的吐了口唾沫,“呸!臭矮子还这么张狂,那沈栖不过是个什么烂货色,还能比得过赵王那新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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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沈栖,她抖着那方帕子掂量了半晌,还是打算出去找辜悦如一证究竟。只是天色已然暗了下来,沈栖接连朝了几个人打听也没知道辜悦如的。沿着廊道往广场的方向去,那边已经站了不少人,迎风对月说笑吟诗,少年少女并立而行,俨如交友会。

沈栖眯着眼看了一通,心中想着这哪里能撞见辜悦如,现如今要能遇见个书院相熟的也是好的。没成想过了没多少功夫,果然还有人瞧见了沈栖,遥遥走了过来,挡在了她面前。

文薏郡主之前被她父王下了禁足令,凑着这次南北文会又好一阵软磨硬泡加之王妃苦劝良久,王爷才松了口。这段时日下来,她被几个嬷嬷在跟前立规矩,整个人都奄奄不振。那日当着众人的面被秦幼春设计陷害出丑,文薏郡主这口气无论如何都消不下去,见到沈栖只觉得是个跟自己同病相怜的人,同样着过秦幼春的道。“你在这正好,正愁没帮手跟我一块去找那个小贱人!”

沈栖没想到这文薏郡主到自己面前来挡着路头一句是说的这话,她一时没反应过来,脱口反问:“什么人?”

“还能有什么人,自然就是那个一心想攀高枝的秦贱人!”文薏郡主难掩愤色,当着人前也顾不得什么礼仪,张口闭口都是贱人。也不顾这话是不是会被传到她父王耳中,更没思量过会不会有一年半载她再别想出王府的后果。

可文薏郡主恨毒了此人,今日千难万难才出来一趟,已经下定了主意一定要报了当日的仇。可偏偏这沈栖却是痴傻的笨人!她皱了皱眉头,“你难道不知那回你根本就是被她所设计的?什么马车受惊,什么车夫失踪,一切都不过是她作的一场戏罢了!”

沈栖眸光轻轻闪烁,那日的事情被她这样一提,每一幕又都好像浮现在了眼前。她当时看见秦幼春满脸惊恐的坐在车厢角落曾经抓着她的手腕带她一道往下去跳,可着地的地上分明自己已经双手撑在地上稳住了,到后来却是被秦幼春带着滚了两下,将小腿结结实实撞在了一块凸起的尖锐石头上。而后,沈栖也怀疑秦幼春。

“你那时跟她无冤无仇她都能迁怒到你身上,这样的人难道你还要饶了她么?”文薏郡主将其中条理款款理了清楚摆在沈栖面前,“若是稍有差池,你的这条腿可就废了!”

沈栖见她说得慷慨动容滔滔不绝,实在没那个机会能插嘴反驳,只能愣愣的点着头。

文薏郡主正愁没帮手,一通话下来发觉沈栖性情软糯好哄骗,愈加下定了主意要她跟着自己一块去找秦幼春报了心头之恨。不等沈栖开口回应,文薏郡主已经伸出手去握住了她的手腕,“你要是不信,大可等见到她的时候去亲自问一问。”一面说着话,一面将沈栖拉着远离的广场。

“啊……你,你知道秦幼春现在在哪里?”沈栖被拖着走了七八步,才敢确定这郡主不在开玩笑是真的要拉她去找秦幼春的仇,可好无奈的问道。

文薏郡主正在兴头上,步伐急促的往前头走,头也不回:“还能在哪里,自然是在这汤山最能出幺蛾子的地方。”

沈栖不知道这地方的缘故,被挑起了好奇,南北文会这样正派的活动竟然还会有这等地方?然而再仔细一想,这书院中不乏适龄的年轻男女,就算是相互生出些情愫来也不奇怪。行了一炷香的时间,沈栖被拖着到了一片石林中,再深处烟雾缭绕,一切都好像是被笼罩在了水汽中。

等进入了其中,果然听见水声。

文薏郡主早就收到了消息,说是有人瞧见秦幼春之前在这个地方出现过。就算没有这消息,她约莫也能猜到秦幼春肯定回来这里。汤山上头不乏温泉,延文宫里面引了温泉活水分别建造了男女泡浴池。可除此之外,汤山还有不少是野外露天温泉。这黑泉林就算是一处地势巧妙的的露天温泉。

平日里若真是人要在这地方沐浴,考究一点的大户都会让仆役清场,再派人守着各处通道好不叫人误入里头。可通常情况下,这黑泉林分单双日,可让男女依照默认的规矩去各自避开沐浴。然而即便是这样,黑泉林里还是流出了几段旖旎的艳事来。亦或是这样的风流韵事,更是撩动了文人骚客的心,所以几乎每回的南北文会都会传出几段。

文薏郡主转了一大圈,在外围并没看见秦幼春,她不肯死心,又打算拉着沈栖壮胆继续往前走了两步。这才挪了没有多远的距离,自白气缭绕中就冒出了个侍女,娇斥道:“你们什么人,怎能随意进来这里?”

文薏郡主骄横,丝毫不将此人的阻挠放在眼中,径自闯了过去。那边几块黑石柱后头就是一个温泉汤池,隐约能看见几个人影晃动。侍女哪里肯让她过去,快步又拦在了前头,一急之下和文薏郡主推攘了起来。文薏郡主脸色立即变青,厉色喝道:“你给本郡主滚开!”

侍女一听郡主二字果然瑟瑟一抖,可等反应过来时文薏郡主已经闯了过去,那泡温泉的几人见有生人靠近立即发出了惊恐的叫喊声。

沈栖定在原地,被此起彼伏的叫声震得头皮发麻。她原本以为是秦幼春处处棋高一招才会设了文薏郡主的局,可眼下这情况看来,这郡主行事也太随性了。不说旁的,就这样大张旗鼓的进去只怕明日就会传流言。沈栖现在是不想再跟她搅合在一起,慢慢往后挪了两步,打算就此先走掉。

然而文薏郡主找了三四个池子见没人才反应跟她同行之人没跟上,立即又折返了回来,可见到沈栖时候脸色骤然变化,从齿缝中挤几个字来,“原来你这真在这里。”

沈栖有些发懵,正要开口,忽然身后又冒出一个清冽柔弱的声音,“郡主在找我,我哪里敢不出来?”沈栖转过身去,见秦幼春赫然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领口略微有些不整,粉腮含春,眸光潋滟。仿佛是衣裳到了不妥,动手缓缓理了理自己的衣襟,“沈姑娘也在啊……”

文薏郡主心心念念要找此人好报仇解恨,可谁知一见之下觉得她似乎更比之前过得更容光焕发,更是恨得牙痒,心中想着这秦贱人能有今日一切都是踩了自己的缘故。她堂堂一个额郡主竟给了当了踏脚石岂能甘心,当即怒气腾腾的疾步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