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 / 2)

沈栖深吸了口气克制情绪,心中默念这小姑娘真是认定了薛年玉就是好人。她只好又道:“我昨晚哪里那功夫去抄她的诗。”

裴娆昨晚回来被沈氏揪着好一通训,晚上倒床上睡觉的时候也翻来覆去想了这事,也真不是十分相信薛年玉了。“也是,你既有了这首诗,又何必再去抄她的。”裴娆又看了沈栖这回是抱着书册来的,清了清嗓子又问:“你要问的多不多,我待会还要去找二姐。”

沈栖也没在意,将题册放在了书案上,“我将会做都做了,就只剩下些实在没法下手的。”

裴娆过来一看,冷不住抽了口气,看向沈栖的神情也分外复杂,竟还夹了几分可怜。“前日的课你又没听吗?”

沈栖小声委屈:“听不懂。”她也想过认真听讲,可结果是备受打击,要听懂天书真的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裴娆叹了口气,坐下来给沈栖讲题目,沈栖原本以为按照裴娆的性子早要不耐烦,说不定就会直接扔了自己的题册给自己抄一下。谁知裴娆讲得十分细致,将自己肚子里的那点货都倒出来了。裴娆在国公府兄弟姐妹之中一向不算拔尖,如今来了个学问远不如她的表姐,又巴巴的问她怎么做题,一下子觉得自己受人崇敬了,自然尽心尽力的去教。

然而,裴娆花了十二分的力气去交,沈栖也学得十二分的痛苦难熬。她的初衷真的只是想让裴娆借她抄一下,谁知道这架势俨然是让她早半日上学了。沈栖欲哭无泪,这其实更比在学堂更难熬,这是一对一的教学,裴娆每讲解完还没反问她有没有懂。

“懂了懂了……”沈栖忙点着头。

裴娆撇了撇嘴,一副不大相信的模样,“那我再出一道题,你解给我看。”

沈栖:“……啊?别了吧,你不是还要去看二表姐吗?”

“你怎么知道二姐回府了?”

沈栖神色真挚道:“不是之前你说待会就要去的嘛,不然……还剩下几道我再自己想想,天色也快黑了,你先去吧。”

裴娆满脸坚决的摇了摇头,“二姐还要在府上住上几日呢,到底你不把这些解决了明日又该让师父骂了。我还是再给你出道题……”

折腾到天黑,才终于都做好了,沈栖觉得自己活活被剥了层皮,裴娆却觉得神清气爽,将她送到门口时还大发慈悲的说以后有不懂的大可来问她。

沈栖默默无言的咽下黄连,拖着沉重的步子回了自己暂居的小院。

奉灯左等右等等不来人,已经提着灯笼打算去接她了,一见沈栖就连忙开口问:“姑娘怎么去了这么久,方才二姑奶奶使人送了东西来,说是给姑娘的。”

进了屋子,沈栖看了眼桌上的一摞礼盒,随意开了几件来看,有胭脂水粉有熏球香囊,都是女孩家喜欢的玩意,样样都精巧别致。

沈栖问:“是那位前两年嫁给陆侯爷的二小姐?”

奉灯点头,“二姑奶奶和三少爷是嫡亲的兄妹,姑娘趁着这几日二姑奶奶在府里头,应该多亲近亲近才好。”

会不会……今日她见到的那个年轻女子就是国公府的大小姐?忽然,沈栖皱着眉疑惑问道:“你刚才说什么?二姑娘和三少爷才是嫡亲的兄妹?”

奉灯这才猛的意识到是自己漏了话,下意识拿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睁大了眼摇头。

沈栖越想越不对劲,回想起大夫人沈氏对她的态度越发可疑,“难道……前头还有位大夫人?”

这话原本不能奉灯一个小丫鬟能说的,只是她爹娘都是府里头做活的老人,所以她年纪虽然轻却是知道些旧事。见沈栖追问得紧,一副不问出个所以然绝不肯罢休的态势,也只好狠下心咬牙道:“姑娘可要答应奴婢不能叫旁人知道这事是奴婢告诉您的。”

“府里我也就只信你一人,把你当心腹对待。”沈栖神色凝重的热切看着奉灯。

奉灯颇为动容,目光中攒动着盈盈光芒,好像已然要将自己的身家性命挂托给沈栖了一样,吸了口气:“姑娘说得不错,前头还是有位大夫人,现在的这位是续弦。并不是二姑奶奶和三少爷的亲生娘。四少爷和六姑娘才是如今这位大夫人所生。”

“哦……”沈栖恍然有所悟似得附和了一声,等过了许久才轻轻道:“原来是这样啊。”这样一说,也就不难猜沈氏待她的心思了。

沈栖之前没认真打听过镇国公府底细,又多问了一句,“那怎么好端端的怎么三少爷会流落在外的?”

奉灯摇了摇头,神色不似有假,“奴婢哪里会知道这其中的原委,姑娘也别问了,总归是过去的事了,何况现在大夫人待姑娘这样好,又认了您做侄女。”

沈栖沉默了半晌,没做声。

“姑娘今晚早些睡才好,多想了这些不定要起晚了,明个要上学的。”奉灯又叨叨劝说着。

沈大小姐心里头哀嚎,宅斗不可怕,念书最要命。

☆、第10章 斗茶

连着歇了两日,再上学,沈栖果不其然又磨蹭得晚了。不过裴娆这回倒没多嫌弃,只是轻轻皱眉瞪了她一眼,眼睛往后瞟了眼,“三哥也要去咱们书院念书了。”

沈栖上了车坐定了后才反应过来,“为什么?他不是在那个山里的书院吗?”

裴娆也是今日一大早才被她娘沈氏告知的,“我只听说……是过一阵子顾大家会来咱们书院暂住一段日子,可能也会兼任一门师父。这也都是爹的意思,五姐是一心想要考女官的,不然也会跟咱们一块上学。”裴娆兀自叨叨了半晌,见沈栖面色有异,就推了推她的手臂,“想什么呢,三哥跟咱们不同班,不会拘着我们的。”

裴娆跟这个才从外面接回来的三哥还不如跟这个栖表姐熟,只当沈栖一样跟她怕尴尬。可沈栖是真头皮发麻,之前才跟着他吵过架日后还要在一个书院,抬头不见低头见,真是折磨人。

沈栖在那边为这个事心烦头疼,裴娆却扭捏了一路,眼看快到书院了才鼓足了气道:“之前是我错看了薛年玉!栖表姐,你不怪我前阵子跟她一道玩吧?”

裴娆忽然这样在她面前低头,沈栖有些吃惊,手指在自己膝上的书袋打着圈也停了下来,“不会……怎么会呢。”

“哼!”裴娆气愤的点了点头,“她从前老爱跟我一块玩,我还真当她是个好人,谁知道她前天不但这样诬赖你,还敢去肖想宋……”

这话显然是说到一半给打住了,沈栖打量着她,“宋?宋什么?”

裴娆脸上立即起了两抹飞红,咬着唇纠结了片刻才下定决心凑到沈栖耳朵边上嘀咕了几句。

“薛年玉看上了宋景元?”

裴娆睁大了眼道:“你怎么给说出来了!”

沈栖也是太过吃惊了,“宋景元……有些胖了呢……”原来昨日老夫人和薛老夫人带着薛年玉去相看祭酒许大人家的公子时,也碰上了进香的宋家老太君。那薛老夫人原本也有些看不上许家公子,反倒将心思动在了尚书令宋道宋老大人大孙子宋景元的身上。

“什么胖不胖的!”裴娆有些不大乐意,噘着嘴一本正经的说道:“宋公子这阵子在积极瘦身呢,何况他诗书文笔这么好,稍稍胖些又有什么的。”

沈栖心中默然,看沈栖这样一幅少女怀春的神情,也猜到她跟着书院大多数姑娘一样,推崇爱慕宋景元这个小胖子。怪不得昨晚她找裴娆问题目的时候,她还怀疑中秋那晚的事,今日就转脸说起了薛年玉的不好了。“恐怕……也就薛老夫人有那意思,不一定作准呢。”

裴娆仍然气鼓鼓的哼了两声,心里头对薛年玉是一点好感都没有了。

两人一番言谈,两人倒是比之前热络了许多,裴娆下了马车还特地停下来等了她一下,沈栖颇有些受宠若惊。谁知道裴娆下一刻就对着后头马车上下来的人招手,“三哥!”